沒幾下, 沈知野就從門口折兩步回來:“小姑娘,我下班了。”
“啊?”扶梔看他去給人開門,怎麼沒兩下就回來說要走, 她反應了一下, 才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點頭送他到門口,隨口問了句:“剛剛敲門的是誰啊?”
沈知野答得隨意:“哦, 不認識的, 說是敲錯門了。”
“哦……”
扶梔站在地毯上看門外高挑的身子淋著月光和路燈,她輕喚了下:“阿野哥。”
“嗯?”沈知野回過頭。
扶梔翹了下嘴角,聲音不大,卻很堅定:“我明天有早課,阿野哥記得來接我啊。”
“……”
門從裡緩緩闔上, 扶梔默了會,臉上笑意收斂, 她拿了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
“喂,小姐。”
接電話的是扶江生的助理, 王逸。
“喂, 王叔。”扶梔沒有跟他周折, 開門見山就道:“我爺爺是不是又讓你到水居這裡盯著我了?”
“……”
電話那頭, 王逸沉默了好一會, 才坦誠回答:“你爺爺也是為你好。”
如果說剛剛的沉默隻是讓扶梔懷疑,那現在這話無疑就是給了她心中疑慮重重一擊。扶梔幾乎是頃刻腦袋發了嗡,她咬牙道:“我早就跟我爺爺劃清界限了, 他沒有權利乾涉我交朋友。”
王逸歎了聲,意有所指地歎了聲:“小姐,扶老先生也沒其他意思, 隻是怕你涉世未深,容易受了人蒙騙。”
王逸說這話的意思扶梔一下就明了了。
大概是她高一那年,一直在扶家保護下活得天真的扶梔幫助了一個“無家可歸”的老婆婆,不僅把全身家當都掏給了人家,還十分好心地把人領回家了。
那婆婆是乾了十多年的扒手,還是第一次碰見這麼好騙又錢多的小姑娘,當下就起了更惡的歹心,騙扶梔說想起了自家位置,拉著扶梔就要上門口的麵包車,還好水居物業在這兒乾了十多年,早就認識了扶梔,一眼看出那老婆婆不對,高呼著“拐小孩了”一邊殊死衝了上來從麵包車上把扶梔扒拉了下來。
那之後,扶江生是要把扶梔領回老宅住的,但拗不過扶梔紅著眼不肯走,也就作罷了,隻是至此之後就在保安亭打點了一番,安排了幾個扶家的保安到這兒站崗,好盯著扶梔有無事情。
扶梔聽他這話,心中又急又不占理,她撇了嘴角,聲音不快:“之前被騙的時候我都還沒成年,現在我都要二十歲了,難道爺爺還要跟以前一樣對我嗎?”
王逸聽著她這話,好像聽了什麼笑話,有些忍俊不禁地笑了下,問:“那你口口聲聲喊的這個阿野哥,你知道他叫什麼名字,哪裡人,家裡是乾什麼的?”
“……”
扶梔被他堵了個無話可說,囁嚅半天才支支吾吾:“知不知道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朋友之間互相信任,阿野哥是我的朋友,他不可能騙我的——”
水居下停車場裡空曠無人,電話免提音飄飄蕩蕩,在靜謐的停車場裡來回撞了幾個來回。
少女嗓音用最嫩的嗓音放最狠的話:“你告訴我爺爺,最好不要對我的朋友做什麼,否則以後就都彆想見到我了!”
那個身形修長又散漫弓著背的男人雙手抄兜倚在車邊,如果細看的話,能看到他的雙肩在微微顫動,低抿的嘴角難以抑製地勾起笑來,整個人吊兒郎當又黑心腸。
電話“嘟”的一聲掛斷,王逸無可奈何,扭頭表情不是很好地看向沈知野——這個“絕不可能欺騙扶梔”的男人。
他這邊不過是照著扶江生的意思,不許沈知野在她那待過晚上九點,意思意思地催人離開一下,這什麼話還沒說,小姐就打電話來護人了。
他也算是半輩子跟著扶江生在商界混過來的,看人眼光雖不如扶江生毒辣,至少見過了不少名門之後,多都是溫文爾雅、謙遜有加的,不說心底怎麼想,至少裝也裝出個樣。
可眼前這小子,除了一張皮囊好看了點,又是在小姐麵前撒謊,又是吊兒郎當的,不知哪裡像是沈家人。也不知扶江生是看中他哪一點了……
饒是心中質疑,王逸還是儘職儘責地轉述了扶江生的意思。車庫裡不急不緩駛入了幾輛轎車,喇叭和光影一陣後,兩輛車相繼駛出了車庫,在水居外分道揚鑣。
……
周一的課程不多,但是是早課。扶梔坐在一輛亮藍色瑪莎拉蒂上,心情平淡。
自從知道了阿野哥在兼職當司機後,便也對他時不時開來的豪車見怪不怪了。隻是她仍有些擔心,這樣冒然開走公司的車做私事會不會不好。
“嗯,不會啊——”
沈知野單臂搭在方向盤上,在紅燈前停下,語調平淡,煞有其事道:“我們公司對長得比較好看的人有優待,可以免費開車的。”
扶梔:“……”
這男人總是輕佻地勾著眼,時不時出言調侃兩句,可就是無端地能給扶梔帶來信任感。
扶梔眨了下眼,想起昨晚的事,斟酌了一下問道:“阿野哥,昨晚你沒見到……什麼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