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扶梔看了眼時間,已經接近一點了。她趕忙放下手機,衝他心虛地彎起嘴角,乖乖躺下。
扶槐臭臉關上門後的燈,聲音裡沒什麼情緒:“躺好了,不準再看手機。”
門正要落下,扶梔忽然喚了聲,“哥。”
扶槐動作頓下,“乾嘛?”
扶梔歪過頭看他,瞳孔裡倒映著走廊裡的微光。
她也不知為何,忽然問道:“你覺得,我長大了嗎?”
扶槐冷笑:“大伯家三歲的小酒也問過我這個問題,你覺得呢?”
“……”
“沒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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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家的老宅子位於槐南市郊的半山腰上,距離水居大概一個半小時的車程。
八點多,扶梔坐在扶槐的車裡補覺,昨晚沒怎麼睡好,導致太陽穴有些痛。
她想休息會,可駕駛座上的人今天話卻格外多。
“嬌氣包,逃月人機過了沒?不會npc都打不過吧?”
“過了。”
“哦,那還挺厲害。”
“……”
“你最近在複習西語,要去考試?”
“嗯。”
“你熱嗎?”
“……”
扶梔終於忍不住,誠懇道:“哥,你今天話特多。”
“……”
扶槐閉上了嘴,專心開車。
但沒過兩秒,扶梔卻幽幽開口:“哥,你不會是太久沒回家……緊張了吧?”
“……”
“睡你的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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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近十點,陽光從斑駁樹影裡投射下來,一輛汽車穿梭過林蔭馬路,在一扇莊嚴的大鐵門前停下。
門口的保安一見車牌號,先是一愣,隨即驚喜開門,一麵對對講機低聲說:“少爺回來了。”
汽車在車庫停下,兩人從車上下來。
在扶家老宅做事的人多是乾了很多年了,都認識扶梔和扶槐兩兄妹。
很快,有個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上前來招呼,“少爺小姐回來了,兩年不見,差點認不出來了。”
扶梔彎起眼:“我變好看了是沒錯,但我哥一直醜得很穩定啊。”
“不會講話可以不要講,多看看《語言的藝術》提升提升自己。”扶槐的手拍了拍她的腦袋,歎了一口氣:
“本來就個子不高,長得也就一般般,說話要是再難聽些,就真找不到對象了。”
“……”
扶梔掃開他的手,冷笑:“我都還沒二十歲,哥哥都快奔三了,還是哥哥更急一點。”
兩人走進宅子,一個穿著白色廚師服的人老遠就從走廊那一頭奔了過來,一見倆人還在鬥嘴,懷念地笑了,“你們不回來,這宅子都少了多少笑聲了!”
扶梔乖巧打招呼:“小林叔叔好,兩年沒見,小林叔叔還和以前一樣帥。”
“小姐嘴巴太甜了,你等著,小林叔叔給你做點心去。”
男人樂嗬嗬地轉過身,腳步一頓:“對了,老爺在二樓書房。”
“謝謝小林叔叔。”
男人興衝衝地消失在走廊儘頭,扶槐閒倚一旁,鄙夷地扯了扯嘴角,嫌棄之意從鼻息間吐出:“馬屁精。”
扶梔哼了一聲,徑直走上旋轉樓梯,扶槐自後慢悠悠跟上。
扶家的老宅是上個世紀末建成的新式洋房,這幾年不斷翻修加固,融進了許多新科技元素,但在外觀上,仍是當年充滿了曆史韻味的地方。
沿著長長的旋轉樓梯向上走,塵封的記憶也慢慢舒展開來。她和扶槐在老宅中生活到了初中時期,才和葉涵眉住到了水居。
以往在這兒的回憶是酸甜的。
扶江生是個一絲不苟的大商人,對所有晚輩都嚴厲。
葉涵眉在時還能護著他們,可葉涵眉離世後,扶槐和扶梔的監護權歸扶江生,扶江生嚴苛又獨斷,把他們的生活安排得緊迫又喘不上氣來,久而久之,他們便愈發不願回老宅了。
兩人沉默地走上樓梯拐角,扶槐忽然叫:“喂,嬌氣包。”
扶梔扭頭:“乾嘛?”
“你等下要跟……爺爺,說什麼?”
扶梔看他神情奇怪,莫名其妙道:“沒說什麼啊。”
“哦……”扶槐淡淡應了一聲,漫不經心地抬腳往上走,拐上二樓時,又開口:“那你一會,好好說話。”
扶梔:“……”
扶江生的書房在二樓走廊儘頭,澄澈的陽光灑落在紅木門上,反射著暖光,兩人在書房門口停下。
扶梔看了看扶槐,扶槐抬了抬下巴,示意她敲門。
“爺爺,我和哥哥回來了。”扶梔輕扣書房門。
書房裡聲音蒼老卻乾練:“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