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野盯著那個黑色暹羅貓頭像，靠著椅子晃了幾晃才穩下心緒。
/：【你好/玫瑰】
/：【在做什麼？】
那頭沒有回複。
這會外麵是黃昏，那她那頭應該已經不早了。
沈知野又問：【這麼晚了還在玩嗎？明天不用上學？】
fu：【………】
沈知野看著屏幕上的消息，不是很理解對麵的意思，但看情況，大概是不怎麼想和他聊天了。
/：【早點睡，晚安】
沈知野盯著手機屏幕看了幾分鐘，確定對方不會回複後合上手機倒扣在桌上。
高大落地窗透明，將槐南夜間的霓虹璀璨毫不吝嗇地投射進沒有開燈略顯灰暗的辦公室裡。
沈知野定定看著透明玻璃上自己的倒影，然後鬼使神差地抬起手指，在玻璃上寫下了“F”。
她確實和初次見麵給他的第一印象有些不同。
那天玻璃窗外，她淋著淺金色的光，白淨的皮膚顯得剔透，似乎生來就有一股嫻靜的氣質。
沈知野也先入為主地認為她大概是個安靜的女孩。
原來，文靜的外表下是不羈的靈魂麼？
倒也不算違和。
沈知野想。
近來，月引辦公室裡，所有員工肉眼可見的沈副總心情不錯。
向來懶得和人交際的沈副總，在上下樓開會電梯裡遇到時，竟然噙著一抹笑意回望點頭，甚至還會主動問起最近過得怎麼樣。
詭異、十足的詭異。
從沈知野的視角，其實他和對方的進展並不算順利，甚至還有一絲艱難。
兩人日常的對話是——
/：【在做什麼？】
fu：【遊戲】
/：【最近天涼了，記得添件衣服】
/：【抱歉，忘了我們不在一座城市】
fu：【？】
/：【吃飯了嗎？】
對麵沒有回複。
對話框安靜了一會。
/：【你遊戲玩得很好】
/：【操作很流利】
我送你一套皮膚——
沈知野字還沒發出去，那頭先回複了。
fu：【少拍馬屁】
fu：【要我帶直說】
fu：【上號。】
“………”
她和他想象中的女孩確實有很大的差彆，唐揚支的招一個都不管用，什麼奢侈品牌子、明星演員，對方根本不感興趣。
而當他試探著問起對方名字時，得到的回複是：
【彆人一般喊我爹】
………
除了遊戲以外，他近乎沒辦法找到能讓她感興趣的話題。對方在他微信對話框的回複就沒有超過十個字過。
大概隻有在上線打遊戲時，偶爾遇到嘴臭隊友時，她的話才是最多的時候。
她打字速度很快，可以一邊乾脆利落地摘下對麵人頭，一邊啪啪啪打出幾大行不帶臟字的回複和隊友對線。
常常是對麵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她殺了，而隊友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她嘲笑了。
總而言之，日常就是降維打擊。
而沈知野還真應了當初的那句【我想躺分】，幾天下來，就坦然自得地當著一個小廢物。
就連唐揚某日看到他的戰績時，都瞠目結舌地跑過來，誇張大叫：“沈知野！！你什麼時候抱上職業選手的大腿了，讓他也帶帶我唄！！！”
沈知野自然不可能理會他。
-
這日恰好，美術組的人交了初稿上來，幾個次要角色的設定和潤色都已經完成，隻差了主角的發色和服飾沒有定下。
“咱們遊戲是有恐怖元素的，你搞個粉色瑪麗蘇發色合適嗎？？你覺得點進去不違和嗎？？”
“即使是恐怖元素，但玩家選主角的時候不也是首選美少女嗎？！你願意選美少女還是一隻怪物？”
“要不直接弄幾套發色嘛，就跟衣服一樣，玩家自定義唄。”
“不行，你以為我們是換裝遊戲嗎？！”
美術組組長和隔壁路過的程序員吵得不可開交，忽然有一隻手越過兩人指向電腦屏幕。
“紅色吧。”
辦公室安靜下來：“沈副總？”
沈知野麵色沉靜：“嗯，選紅色吧，頭發，衣服可以換成黑色的試試。”
從十二樓美術組回來，沈知野打開那個置頂對話框——
/：【在乾嘛？】
fu：【工作】
/：【快十二點了，還沒吃飯嗎？】
fu：【你家住大海？】
/：【？】
fu：【管這麼寬？】
“………”
半個月的相處，雖然沒有發展出一絲絲男女的情愫，遊戲倒是打了幾十把。
她的遊戲確實玩得很有水平，所有位置和英雄都是國服前十的水平。
其中尤其是adc位置，她的有些操作甚至都能看出些職業選手的影子，大概是有喜歡的電競選手，有在刻意練習吧。
至於追求人這事，沈知野倒是不急。
感情這種東西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強求的，他想來日方長，等“逃月”的遊戲上線了，她看到遊戲角色外觀時，多多少少會有所明白吧？
這麼想著，他又在鍵盤上敲下消息：【再過半年左右，送你一個禮物】
消息發送，對話框旁彈出紅色感歎號。
倏然，沈知野好像被抽出了卡帶，整個人動作慢了一拍，遲遲地僵怔在了原地。
………
而城市另一頭，膚色冷白的男人微揚著下巴，將怠慢的視線從細碎劉海裡探出來。
他覷著手機上顯示的拉黑了好友的頁麵，殷紅的唇角冷冷扯了扯。
“躺分就躺分，屁話還那麼多………”
“真遭人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