敘清神色一沉,“繼續前行,餘下交由暗衛處理。”
“是!”九州揮動馬鞭駕馬。
明珠小心掀開車窗簾子,往外看看,外邊果真不知從哪裡冒出來幾個青衣男子,和九州的衣服一樣,他們開始排查附近。
明珠放下簾子,抿抿唇,欲言又止。
這裡還是榮定街,距離宇文府不過百米,看樣子,這些暗衛是早安排了的。
敘清不動聲色放開攬在腰身上的手,推著輪椅退後些,退到車廂邊緣,淡淡解釋:“呼延川報複心重,那日想必懷恨在心,安排他們,有備無患,日後你出門多加注意,也不必太過恐慌,他們一直在。”
明珠點點頭,想說些什麼,最後還是靜默。她知道敘清好像轉變了,對她像從前一樣,可她不太敢確定,怕說出口了,她們又會回到疏遠的模樣。
“唉。”
敘清垂著眼睛,視線凝在腿上,長袍會遮住殘缺那部分,他聽見明珠輕輕的歎息聲,又抬起頭,試探著問:“明珠,我還是可以保護好你,對嗎?”
忽然聽這話,明珠愣了一下。
敘清很快垂下眼,她急道:“當然了!”
“而且,而且我又不是一定時刻需要被保護……”
上回,我也可以保護你的呀。
明珠怕傷到敘清的自尊,沒有說這話。她從食盒裡拿酥餅出來,“喏,特意給你做的。”
敘清緩緩接過,指尖摩挲著盒子邊緣,嘗了一塊。
“怎麼樣?”明珠靠近他問。敘清抬眼便對上一雙期待的杏眸,他唇角微動,牽出一抹溫潤的笑,道:“很好,味道比以前還要好。”
明珠便說:“那下回還給你做。”
良久,敘清“嗯”了一聲,像是縱容自己。
隱忍太久的東西,極易變得貪婪。
像是囚在籠中的困獸,得到釋放,瘋狂掠奪。
敘清忽然問:“下回,是什麼時候?”
“嗯……”明珠想了一下,“明天後天大後天,什麼時候都可以。”
敘清克製地望她一眼,“明天,如何?”
“好呀。”明珠很快答。
敘清想,明日他會帶上所有家產,問明珠,還願不願意,倘若能征得明珠允許,他會攜禮登門,拜訪先生和師母,向她們請罪。
明珠倒是沒有想太多,到了侯府,二人一起進門。
江恕見他們二人,露出個若有所思的神色,不經意問敘清:“不是說今日布防繁忙,特意過來做什麼?”
聞言,明珠又驚訝了一下,探究的視線打量著敘清。
他可是說有事要商議的!
所以不是嗎?是特意陪她過來的嗎?
敘清皺眉,不明白素來少言寡語的寧遠侯變得如此話多。
江恕一副了然於心的表情,道:“殿下喝了藥,還沒醒。”
明珠把糕點交給他,道:“那我不擾殿下了,這糕點重新蒸一蒸更鬆軟。”
明珠離開前,再看一眼敘清。敘清若無其事,也回去。
江恕回了寢屋,常念迷迷蒙蒙睜開眼,問他:“你去哪了?”
江恕難得開了個玩笑:“去瞧瞧我們小月老牽的紅線。”
常念腦袋暈乎乎,半響沒明白,隻歎了一句:“生病果真會變傻,唉,話都聽不明白了,以後癡癡傻傻,又病歪歪,被夫君嫌了可怎麼好。”
江恕蹙眉:“胡說什麼?”
常念嘟囔著,慢悠悠閉了眼睛。江恕才發現又睡著了。
可是藥還沒有喝,麻薯團子做好了,也沒有吃。
江恕耐心等了一會,才叫醒常念,先喝藥,吃兩塊糖去去苦味,過了會,才吃圓子。
常念就吃了一口,便放下了,她依偎在江恕懷裡,聲線沙啞:“侯爺,我好想回京城,再和母妃說說話。”
江恕說:“病好了,以後還有很多時間。”
常念搖頭,沒再說話。她忽然想起來一件頂頂要緊的事情:“已經兩天沒有練五禽戲了!”
這身子,恐怕站起來都軟綿綿打踉蹌,也練不成。
她又頹喪下去,喃喃自語:“早知曉,我就不偷懶了,一日練個十回八回才好。”
江恕從這話裡聽出些許苦澀和心酸,然他身體強壯,自幼便鮮少生病,因而,很難體會到病痛的折磨,眼下是他最親近的夫人,到底於心不忍,也無可奈何,沒法子替她受。
常念撥弄著他的手指,晃了晃:“江恕。”
“嗯?”江恕看向她。
常念神色認真,問:“倘若我有一日走了,你會續弦再娶嗎?也會……對彆的女人這麼好嗎?”
江恕徹底鐵青了臉,咬牙切齒地道:“常念!”
常念委屈扁嘴:“嗚嗚,就是問問嘛,這麼凶做什麼?”
江恕便凶狠道:“不許問。”
“……哦。”常念打了個哈欠,歪頭睡覺了。
不問就不問唄。
哼,有什麼了不得的。
她安靜睡著那時候,江恕卻覺察出一股子前所未有的孤獨感。
曠野荒原,繁華世間,都了無生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