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不到一日,西北戰報快馬傳回京城皇宮。
皇帝頓時拍桌而起,胡子都氣得翹了起來,大怒道:“好他個呼延山!虧得朕好吃好喝地伺候他們,原以為交好能換得百年和平,哪曾想這群狗東西回去不到半年就動了異心,簡直豬狗不如,沒良心透了!”
虞貴妃倒了杯茶水過來,麵帶愁容,安撫道:“陛下,先消消氣。”
這□□帝屬實是消不了。
不過對著愛妃即便是氣青了臉也還是和顏悅色,轉頭一想,道:“唉,好在朕有賢婿,如同神將,此等卑劣無恥之徒休想跨進大晉疆土一分一毫。”
聞言,虞貴妃卻是更憂愁了,戰場刀劍無眼,凶險萬分,縱使寧遠侯再神通廣大,也是個血肉身軀的凡人不是?再者,一戰少則一年半載,多則三五年,她的阿念獨自留在府上,日夜擔憂,身子骨又弱……禁不住深想,一想,便心疼。
而今,隻有朝華,才算是真正逃過一劫的人。
倘若當初嫁去,依照東月的行事作風,極有可能拿人要挾作亂,即使大軍救回來,也多半是具冷冰冰的屍體了。
華安殿中,徐嬤嬤正慶幸呢:“幸虧,幸虧,您托了虞貴妃和朝陽公主的福,日後該要好好感激她們母女。”
朝華其實不明白其中彎彎繞繞的東西,聽這話便說:“那是自然,要是以後虞娘娘和朝陽妹妹有事,我定第一個出來護住她們。”
徐嬤嬤苦笑,心想您又能護什麼呢?日後奪嫡之爭,兩王對立,一麵是親哥哥和母後,一麵是隔著血緣的虞娘娘和朝陽公主,莫說您癡傻不懂事,便是尋常人,也難抉擇啊。
朝華哪裡想得到這些遠的事情。她吃了顆橘子糖,咬著發出脆脆的聲響,然後歎氣,開始發愁:“我什麼時候能去西北啊?那個時將軍,一點也不願意跟我成親的樣子。”
“成親可不是過家家這麼容易。”徐嬤嬤琢磨片刻,又改口道,“日後或許還有機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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豫王也第一時間得了消息,所幸京北大河西北線鑿通了,軍械物資一類,不要三日便可抵達西北邊塞。他親自盯著,容不得半點差池。同時,吩咐心腹隨船運送。
此行,豫王還交代了個艱巨任務。
——前往戰場,暗中保護好寧遠侯。
兩位心腹屬下皆是一愣,隨即露出惶恐神色:“殿下,您抬舉屬下了,寧遠侯武功高強以一敵百,是少有的悍將,西北大營幾十萬將士奉若神明信仰一般的人物,屬下隻怕是……要給您丟人。”
豫王神色嚴峻,並未有半分玩笑,隻道:“丟人?他出了差錯,本王拿你們是問。”
二人心中一凜,連忙垂頭:“是!”
常遠不管江恕有什麼通天本事,他隻要萬無一失,要小妹在西北心安,等得良人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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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侯府,江恕已穿上了將軍的盔甲,身形高大,英姿威武,如挺拔而立的強勁青鬆,隻身側一把大砍刀,與之冷冽雄渾的氣勢有些許違和。
常念抱著荊棘劍立在他身側,往常絮絮叨叨的小話嘮,眼下卻難得的安靜下來了,一雙眼睛,也沒有離開過江恕。
江恕轉身來,本想伸展雙臂擁她入懷,出征前,再好好抱抱他的阿念,隻是想到盔甲冷硬淩厲,恐怕會磨到這嬌嫩的膚,遂又不動聲色垂下手,叮囑道:“這段時日不得貪玩胡鬨,衣著不得單薄,飲食不得挑剔,若朝堂有什麼動向,也切莫輕舉妄動,必要的時候,我會趕回來。”
“知道了知道了。”這兩日常念聽得耳朵都起繭子了,向他保證:“你就放心去吧,沒什麼是比家國大義西北安寧更要緊的。我指定養得白白胖胖的,等你凱旋歸來那時,就在城牆那裡迎接你,叫你刮目相看。”
江恕上下打量她一眼,頗為懷疑。
常念“哼”了一聲,拍著胸脯道:“我說話向來作數。倒是你,此去凶險,定要保重。”她頓了一會,語氣慢慢低落下來,再次重複道:“定要定要好好保重。”
說罷,常念把荊棘劍塞到江恕手上,雖則不好意思,還是道:“當初是我不懂事,送了那不襯手的兵器,還洋洋自得,你權當是笑話好了。眼下正值要緊的大戰,出不得半點亂子,不用大砍刀,也不用大鐵錘,我隻想你平平安安的。”
江恕摸摸她的腦袋,笑了笑:“無妨,都襯手。”
常念沉默一會,又掏了一個平安符出來,“昨日剛請大師開過光,聽說很靈驗的,你隨身帶著,可擋災禍。”
江恕從不信這些神佛虛無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