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恕說:“生辰吉樂,歲歲平安。”
常念愣了好半響,才反應過來,今日是十一月二十八,她那被掩埋了十幾年的生辰,隻聽江恕這麼一說,鼻子發酸,眼眶便湧上熱淚。
太不爭氣了,老是掉眼淚,像什麼樣子?
常念咬咬下唇,懊惱得在江恕懷裡拱來拱去。
江恕輕笑著,神色縱容,由她胡鬨,“我們阿念今年十七了,怎麼總愛哭鼻子。”
兩年前,還是個稚嫩的小姑娘,如今身段好像長高了些,漂亮自是越發.漂亮,眉眼間幾分溫婉和姝美卻透出少女沒有的韻味。
常念被他說的越發不好意思,口不對心地嘟囔道:“難道十七就不給哭鼻子了嘛?”
“給,自然給,莫說十七,便是七十了都給。”
這會子,江恕哪能說不給啊,他拍拍她後背,問道:“今夜回得急,未曾給你帶什麼生辰禮,去煮一碗長壽麵來,好不好?”
常念搖頭:“不要什麼生辰禮,我要夫君,隻要夫君就夠了。”
隻是話音將落,她的肚子就不爭氣地叫了兩聲。
鬨了大笑話。
常念垂著頭,不說話了。
江恕不在的時日,她都是和祖母用的膳,胃口一直不太好。
江恕哪裡會不曉得她?“乖乖等一會,我去煮。”
常念連忙起來穿上厚衣裳,小尾巴似的跟著他,江恕無奈,隻好一起去。
外邊天色灰蒙蒙的,飄著雪,小廚房燃著柴火,倒是暖和。
常念十指不沾陽春水,也幫不上什麼忙,她曉得自個兒笨手笨腳,並不添亂,乖乖坐在灶前的小凳子上烤火,下麵條時,她道:“多煮一些,要兩個雞蛋。”
江恕自是都依她,最後盛起來,好大一碗。
常念滿意極了,第一口先夾了煎蛋遞到江恕麵前:“夫君,你先吃。”
江恕微怔,方才還以為她是餓了,才要煮這麼多。
常念眨著大眼睛,無辜道:“愣著做什麼呀?是阿念喂的姿勢不夠好嗎?”
江恕笑了,俯身下來,咬一口,常念又夾了一筷麵條過來,他也都吃了。
常念悶聲道:“行軍在外,最是艱辛,今夜應該給夫君準備大魚大肉的,這麵條實在寡淡。”
可是,來不及了。
方才還灰蒙蒙的天,眼下露出光亮來。
江恕說:“不急,等阿念吃完,我再出發。”
於是常念吃得慢吞吞的,她低著頭,邊吃邊落淚,過了會,不知想到什麼,又忽然大口的吃,一碗長壽麵一點不剩,抬起頭時,眼睫上還掛著晶瑩的淚珠。
她太難過了,也好無奈,既想和夫君再多待一會,又怕兒女情長延誤戰機。
那會子便想,哭便哭吧,丟人便丟人吧。
她委實忍不住了。
江恕心疼地抱她回去,而後半跪在榻邊,不放心地問道:“今夜我說的話,都記住了嗎?”
常念緊緊握著他的手,點頭:“都記住了,你放心吧,我指定好好的守住侯府,等你回來,我們還要再補一回大婚的啊。”
因為戰起出征,之前定好的春夏之交大婚,隻得延後,江老太太連喜服都準備好了,沒有辦法,家國大義在前。
江恕卻始終覺著他這夫人太弱了,年紀小,經事又不多,平素鬨個小烏龍都要彆扭好久,此般精致易碎,他捧在手心裡還怕摔著,在外邊這幾百個日日夜夜,沒有一刻是能真正放心的。
玉軟花柔,怎能叫人不時刻牽掛惦念?
可其實常念遠比他所想的要獨立堅毅得多,雖然看起來,確實嬌嬌弱弱的。
天光大亮,江恕離開侯府奔赴戰場,來去匆匆無聲,趕不及去福康院見一麵祖母。
江老太太都知曉,隻是歎氣,感慨萬千:“阿恕這孩子,自幼就沉著穩重,掌管這兵權後更是奉公正己,從不逾矩,這二十幾年,做過最出格的事,恐怕就是行軍打仗之際還連夜趕回來見媳婦。”
說起這個,江老太太便又想起從前苦口婆心勸孫子娶妻成家那會,氣不打一處來:“當初他信誓旦旦說什麼來著?男兒當保家衛國,我誌不在此,況且京中貴女多嬌氣,麻煩得很,兒女情長無非絆腳石……,瞧瞧,這會子倒是不絆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