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念笑著應下,隨後,目光在時越身上轉了兩圈,有些挑剔地蹙了眉。
皮囊雖看得回去,卻還是糙漢一個。
朝華阿姊如孩童,行事幼態,需有個耐心好脾氣的夫君才能招架得住。
顯然,時越這個五大三粗的漢子就不合適。
可是沒辦法。
常念道:“二弟,忙完了便早些回府吧。”她給江昀也挑選了幾位合適的世家貴女。
江昀自是應好。然後常念才看向時越,語氣溫和:“時將軍得了空也去府上坐坐吧。”
時越猛地抬眸,想也沒想,下意識擺手道:“不不不,臣忙得很。”
他哪裡還敢登侯府的門?老天,寧遠侯一個眼神快把他盯在靶子上了!
常念聽了這話卻是不樂意,隻道:“本公主叫你去自有本公主的道理,難不成時將軍忙得連用晚膳的功夫也沒有?”
時越一頓,到底還是硬著頭皮道:“臣遵命。”
如此,常念才放心出宮。
時越和江昀則去麵聖。
安慶殿中,常遠和江恕都在,陪老皇帝下棋。
皇帝的身子還是不好,不過西北大捷,他心裡暢快,眼下功臣都回來了,張口便要賞。
寧遠侯本就是當朝數一數二的權臣了,此番抗敵救駕有功,自然該重賞,金銀珠寶,田宅地契,皇帝都有些想不出賞什麼才好,不過另兩位倒是好說。
皇帝先眯眼瞧瞧時越,上回他還大罵此人勾.搭公主不懂規矩,眼下嘛,看著順眼許多了,便問:“時愛卿婚配沒有?”
時越坦誠答沒有。
皇帝捋捋一把白胡須,若有所思:“既如此,除了加封賞賜,朕再給愛卿做主,賜門婚吧。”
江恕眼簾微抬,掃了眼時越,隻見時越滿額大汗,欲言又止,卻不敢輕易開口,躊躇著,直到聽皇帝悠哉回憶道:“那年,你和朝華有情,是朕一時糊塗了,棒打鴛鴦——”
完了。
時越心中一涼,冷不丁地喊了聲:“陛下!”
皇帝稀奇地“喲”一聲,好笑道:“愛卿莫要太激動!朕今日必定是要將朝華公主賜你為妻的,叫禮部擇良辰吉日,大婚好好操辦,全了你二人的心意。”
那會子,時越的臉色鐵青著,彆提多難看。皇帝開下這個口,他無論如何是不敢多言了,隻得不斷給江恕使眼色,期望皇帝女婿能替他說幾句話。
天知曉,那年就是個誤會啊!他著了那個傻公主的道,冤得不能再冤了!
可江恕神色淡淡,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冷漠無情模樣,絲毫沒有要開口的意思。
時越額頭上的汗珠墜了下來,沒辦法,他張了張口。
皇帝卻咳嗽起來,一旁的小太監急忙遞上藥湯。
時越將要出口的話,就此咽了回去,換成一句:“多謝陛下恩典!”
等皇帝緩過來了,又轉頭問起江昀,同樣是問婚事。
江昀頭一回進宮,很是拘謹,不過於婚事上,他委婉道:“多謝陛下恩賜,臣年紀尚小,欲建功立業,不敢勞煩陛下操心。”
“好,也好,不愧是江家的男兒,有骨氣。”皇帝說罷,乏了,揮手讓幾人先下去。
常遠單獨留下來,皇帝語重心長道:“日後這江山交給你,朕放心。不過要切記,西北邊塞關乎整個大晉安穩,必要考量長遠,眼下柏家倒了,時越後生可畏,不要三年便可頂替當年柏家的權勢地位,將朝華嫁過去,可牽製一二。”
今日皇帝賜婚是早已思量周全,而非回憶往昔賞賜臣子,換言之,板上釘釘的事情,誰開口也勸阻不了,是以,江恕未曾多言插手。
常遠自然看出來了,躬身道:“請父皇放心,兒臣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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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江恕一行人出了皇宮。
時越臭著一張臉,實在裝不下去了,不滿道:“江恕啊江恕,枉我將你當親兄弟,方才你眼瞅著兄弟有難竟能袖手旁觀?!著實不講良心道義!”
江恕冷淡看著他,沒說話。
江昀出來打圓場道:“時大哥,聖上金口一開,豈有再收回之理?況且這節骨眼,可不能去觸怒陛下了。您娶了公主還不滿意嗎?待消息傳回西北,伯父伯母指定高興。”
其實時越對朝華倒也沒什麼偏見,聽了這話,想起日日催婚的老爹老娘,得,他沒話說了。
娶誰不是娶,他還養不起這個公主嗎?最為要緊的是,眼下他也成了駙馬,跟寧遠侯平起平坐了!
時越變臉跟變戲法似的,翻身上馬,大搖大擺往寧遠侯府方向去。
江恕這才發覺不對,劍眉一蹙,冷聲問:“你去做什麼?”
時越笑,偏要故意道:“你夫人叫我有空去府上坐坐,這不,微臣不敢不給朝陽公主麵子啊。”
說完這話,時越還嫌不夠,又道:“說起來,朝陽公主也算是臣的妹妹了。”
江恕:“……”
什麼狂妄東西?
阿念能說出這話?見鬼!
江恕凝著時越背影的眼神簡直冷成寒潭了,側身吩咐十騫:“回去給虞貴妃傳話,就說殿下十分想念宮中阿姊,不如今夜請朝華公主到侯府用膳。”
“是!”十騫立時調轉馬頭,回宮傳話。
常念在府裡準備了豐盛的晚膳,卻怎麼也想不到,待會會是個什麼場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