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夢一場(2 / 2)

權臣嬌寵掌上珠 酒時醒 13950 字 11個月前

於是她反問他:“那昨日我們說好的要建藏書閣和暖閣,還有桃林呢?都不要了嗎?”

話音落下,明珠能明顯感覺到,那種來自於敘清的低落情緒更強烈了。

誰知片刻後,敘清還是笑著說:“都一樣。”

明珠輕輕歎息一聲,蔥白的指穿過敘清的大手,十指相扣。

敘清的掌心涼涼的。

她溫熱的手心貼近那抹沒來由的涼意,說:“可是我想和你有一個隻屬於我們的家,你……你不也是這麼想的嗎?”

敘清抱著她的力道,驟然緊了一緊。

然他抿唇良久未語。

明珠就什麼都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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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九州來回稟軍營中有要事商議,於是敘清與明珠和二老用過早膳便先去了,臨走前,他囑咐說:“留下陪爹娘說說話吧,左不過回去也無事。”

明珠看到他淡青色的眼底,心疼得踮起腳輕輕撫了撫。

“乖,我去去就回。”敘清溫柔拿下她的手。

隻有九州清楚察覺到,溫柔的大人出了宇文府,身上氣息已變得冷沉陰鬱。

因為新婚,敘清已休沐三四日,來到軍營議事畢,還堆積了不少軍務,他坐下一一處理下來,不知不覺就到了夜幕。

趙億經過,好奇地探進半個身子,看到伏案認真公務的男人,驚訝不已:“喲,這新婚燕爾的,敘將軍舍得拋下嬌妻?還是這軍務冊子有什麼魔怔勾著你了?”

“趙大哥開玩笑了。”敘清看天色已晚,遂整理好案幾,起身準備回府。

趙億看到他臉色不太好,更稀奇:“你小子,有什麼事都悶在心底,走,咱哥倆上望春樓喝兩杯。”

“趙大哥去吧。”敘清溫和拒絕,“我府中還有事。”

趙億心覺無趣,擺擺手走了。

九州牽馬過來問道:“大人,咱們是回府還是去宇文府?”

回府,那個空蕩蕩冷清清,沒有明珠的敘府嗎?

敘清扯唇笑了笑,拿過韁繩翻身上馬,揚長而去。

九州騎馬追上來,眼看著這方向,是回府的。

敘清隻是先回去取那個掛在床頭的香囊,明珠昨夜說聞不到那個味道,總不習慣,睡得也不太好。

不若,沒有明珠,他還回去做什麼?

敘清回到敘府,卻驚訝見闔府燈火通明,他下馬,站在門口愣了片刻。

“哎呦,您可回來了!”陳媽從門口出來,“您還站著做什麼啊?夫人都等您好久了!”

敘清神情一怔,忽然快步進了門,一路上不斷看到小廝打水往後園方向去,他不禁問:“你們這是?”

一個小廝恭敬答:“夫人下午新買了幾十株茉莉花,小的們跟著夫人把花種下了,還有幾顆桃樹沒來得及澆水。”

聞言,敘清的心跳驀然快了起來。

他快步回到後院,遠遠地已見到倚在門口等候的身影,昏黃光影下,泛著柔和光圈。

“你回來了!”明珠小跑過來,笑盈盈的問,“公務都忙完了嗎?我本來要叫他們去問問九州,可又怕打攪你。”

敘清喉嚨發緊,一股子難以言喻的難堪湧上心頭,為他那陰暗不能見光的心思。

他極力捱下股莫名情緒,神色平靜問:“你怎麼回來了?爹娘呢?”

明珠氣氣地說:“還說呢!他們趕我了!我隻好回家,夫君……”說著,她有些可憐兮兮地抱住敘清。

敘清感受著懷裡的柔軟,似真似幻。

“你怎麼不說話?”明珠仰頭看他,委屈極了,“不會你也要趕我回去吧?那我真要成沒人疼沒人要的——”

“胡說,不會不要,永遠也不會。”

敘清心軟得一塌糊塗,珠珠,他的珠珠,怎麼這樣好。

明明已知曉他口不對心的貪念,卻還願這樣柔軟包容,她維護著他的私心和占有欲,就像是,那本來就是理所應當的。

可他卻……

最終,敘清還是敗下陣來,坦誠說出他藏著掖著的那份卑劣心思:“明珠,對不起,我,我想要一個隻屬於我們的家,但……”

他有些說不出話,害怕從明珠眼中看出類似嫌棄和厭惡的目光。

明珠卻笑起來:“那你還嘴硬拒不承認,若非我們自幼一起長大,險些被你騙了。”

敘清垂下眼,更難堪了。

明珠舍不得再打趣他,怕他當了真。

“我們成了親,已是彼此最親密的人了,出嫁從夫,隨夫君住有什麼不對的?這與爹娘也沒有衝突呀,兩家隔得這樣近,來往已經很方便了,人總要長大獨立的,誰也不可能一輩子都待在爹娘身邊。千萬不要亂想,更不許怪自己,我敢擔保,你已是世上最好的夫君了。”

敘清慢慢抬起眼眸。

明珠說:“我不要你退讓來成全我,而且要是和爹娘一起住,我賴床定要被數落了,說不準哪天犯懶還要被爹爹抓去背書,一點也不好。”

敘清沉默,明白她這是為自己找借口。他語氣和緩而堅定:“我想讓你開心順遂,給你最好的,無論是什麼,隻要我能辦得到。”

明珠心中滿足與心疼摻雜交融,慢慢變成心酸:“所以你連不喜歡的事也可以去做,厭惡絕交的人,也能勉強自己折腰,是嗎?”

“你知道什麼了?”敘清的臉色微微一變。

明珠本不欲告訴他,隻是當下,她猶豫一會,還是實話交代了:“今日下午我剛回府,門外就來了一個四十左右的男子,稱他是敘府的遠房表親,後頭還有幾個追債的大漢,我——”

“他們可傷了你?”敘清急急拉過她上下仔細檢查過,神色冷得不行。

明珠忙說:“追債的都知曉我是敘將軍的夫人,哪裡敢傷我啊,隻是那位表親撒潑打滾也要進府尋求庇佑,不若就要我給錢,還道他母親前幾日來過我們的大婚,我一想便明白原委了,鬨了一下午,隻好先替他填了賭債,也與追債的解釋清了,隻這一回,絕無下次。他跑得快,又是這樣無賴的德行,隻怕下回鬨出事端還要賴上我們。”

敘清抱住明珠,聲音很低:“抱歉,這件事是我沒有處理好。”

“你彆自責,我都知道。”明珠想了想,還是說,“先前我明明說過了,我不介懷大婚時高堂有沒有長輩,哪怕那裡無人坐,哪怕是公公和婆母的靈位牌,我都不介意,你明知曉舅舅一家是什麼德行,何苦再放下身段去請他們來,就為了所謂的體麵,根本不值得。”

敘清垂下眼眸,很輕的歎息雲煙般落下,他揉揉明珠的頭發,溫聲說:“明珠,大婚一輩子隻有一次,我不想讓你受半點委屈。”

“可這樣會讓你受委屈啊,我得到了最好的,又有什麼意思?”

倘若她的“最好”,是敘清折腰,用自尊換來的,她寧願不要。

明珠仰頭看著敘清,認真說:“下次不要這樣了好不好?比起我一個人的圓滿,我更希望是我們,苦也好樂也罷,我們一起,不許誰獨自擔著瞞著挺著。”

“好。”敘清很快應她,“都聽你的。”

“那說好了哦。”明珠有些凶凶地說,“要是還有下次,我就生氣。”

“好。”敘清俯身下來,額頭輕輕碰了碰明珠的額頭。他最怕她生氣了。

至於這位表兄,翌日便被九州“請”到了書房。

敘清坐在長案後,淡漠的臉龐上看不出喜怒。

表兄是敘母兄長的兒子,名戴大成。

此人生得賊眉鼠眼,身形瘦弱,一路上東張西望,進了府就甩開九州的壓製,跑到敘清身旁,忍不住伸手去摸案幾上的玉擺件:“表弟,你如今發達了,可不能不管表哥的死活啊!從前對你做的那些混賬事,都是我爹娘他們不長眼,不知曉你是未來的大貴人,表哥不一樣!日後必定唯你馬首是瞻!”

敘清淡淡一笑,笑意不達眼底。

戴大成莫名後脊一寒,心中忐忑:“表弟,你今日請我來,莫不是報仇的吧?”

“你說呢?”敘清反問他。

戴大成頓時看向身後,門口緊閉,九州腰間挎劍立在那裡。他渾身一涼,哆嗦道:“你,你卸磨殺驢!用到我們家的時候就拿錢唬弄我娘來演戲,現在用完了,就想除了麻煩,哪有這種好事!”

“以前,舅舅和舅母不也是這麼花言巧語欺壓孤兒寡母,逼得我娘重病,鬱鬱而終的嗎?這麼多年了,我為什麼不同你們計較?因為我的大婚,還需要請舅母來走個過場啊,原是一樁利益交換,我給了她多少好處,你心裡有數,不想,你還自尋死路,鬨到她麵前,叫她受了驚嚇。”

敘清起身,一步步走過去,他用平靜的語氣說話,高大身形落下的陰影,卻陰沉籠罩著人。

戴大成兩腿打架,步步後退,誰知迎麵踹來重重一腳,叫他猛地一個踉蹌,直接屈膝跪到地上。

“哢擦”一聲後,又“撲通”一聲。

敘清在他麵前,居高臨下。

戴大成忽然大喊起來:“你那夫人曉得你是這種狠辣小人嗎?來人——”

九州上前捂住了他的嘴。

門外有輕緩的腳步聲傳來,敘清似有所感,先一步推門出去。

明珠手裡拿著兩束花枝站在門口,“你說哪支好看啊?”

敘清自然地關上門,前一瞬還陰冷的神色,此刻已是如沐春風般的溫柔。

“都好看。”敘清這麼答。

明珠也低頭看看,“那就都種上好了,等明年,我們冬賞梅花夏賞荷。”

“怕是沒有這麼快開花吧?”敘清攬著她往後園走去。

“那就後年,大後年。”

“好。”

被九州死死壓製在一門之隔的戴大成,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珠,若非被堵住嘴,此刻已喊破喉嚨:

傻子,你夫君就是個陰暗無情的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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