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起身,左右張望。
兩人跟著老頭望去,這才發現這條街道很是古怪。
像風顛這樣的算命道士本不稀奇。但是在這條街上,擁擠狹窄的街頭街尾彎彎曲曲,高地交錯的屋簷上下起伏翻飛,留出了一條犬牙錯列的小道,小道上有些半敞開的門麵,有些則是臨時擺出的攤鋪,從街頭一直蔓延到結尾。
這些店鋪大的大,小的小,本來並不起眼,但是細看過去,顧北北才知道其中的古怪。
街頭的小攤無一不是擺攤算命,星格命相的相師。而門麵內,則是川流不息的相師來往絡繹不絕,店鋪門麵當中,大多賣的也是法器符籙。
“過來。”風顛拽住兩人的胳膊,帶著顧北北和吳根來到一家寫著“逸品軒”的小店前。
逸品軒店鋪雖然不大,但是裝潢十分奢華,油漆濃厚,匾額是金漆的大字。
進到屋裡,像是個中藥房,一股濃到令人窒息的味道撲麵而來。
當中一位身形約莫有一米九高的大個子,頭幾乎是貼著天花板,看起來大約三四十歲的模樣,留著一下巴茂密濃須,有一部分分叉出來,用皮繩緊緊捆住。
“怎麼還帶了兩個小鬼來?”大個子說話像是沉悶的銅鐘。
風顛掃了一眼屋裡,問:“騰個地方說話。”
大個子沒回應,隻是翻了翻白眼。
風顛嘖了一聲,朝著顧北北伸了伸手。
“什麼?”顧北北膽怯的抬起眼來,一見到大個子凶神惡煞的模樣,又低下頭不敢說話。
“錢。”風顛悻悻道:“還能是什麼,這地方什麼都好,就是太貪了。”
抱怨歸抱怨,風顛從顧北北手裡抓過她的小錢包,一股腦拿出一遝,直接拍在大個子麵前。
大個子看了一眼顧北北,又瞧了瞧這皺皺巴巴的照片,低聲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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懂規矩吧,我不接道統的活兒。”
“放心。”風顛說著,捋起右臂,拍在桌上,光禿禿的手臂皮包著骨頭,看起來像是人體骨骼模型。
大個子眯著眼審度一番,又看向吳根和顧北北。
“啊?”顧北北愣了,風顛趕緊催她。
“胳膊給他瞧一瞧。”
顧北北無奈,小心地卷起右臂的衣袖,露出白灼灼的鮮嫩肌膚。
看到這,風顛倒是“咦”了一聲,不過沒再多話。
吳根也跟著照做。
大個子眯著眼瞧了瞧,沒吭聲,隻是把錢抓緊兜裡,打開槅門,給三人把後門通開,帶著他們進到裡屋。
裡屋也寬敞不了多少,顧北北縮著腦袋坐在大個子對麵,心臟砰砰亂跳。
風顛歎了口氣,說:“實在沒辦法,如今生意越來越難做,我這折騰了三天,也沒做夠數。”
顧北北知道風顛說的是什麼。她以前跟師父行走江湖的時候,沒少做這樣的“外快”。
捉鬼的生意,如果碰上豪主,的確能大賺一筆。但問題是,絕大多數的公司和正牌金主都被四大家族壟斷了,像他們無門無派無照的三無相師,隻有吃人家剩下的殘羹冷炙。
所以像這樣遊方的相師,也會常在鬨市做一些算命識相的活兒,雖說累一些,但好在穩定。
不過顧北北也是第一次見到像這樣密集的相師街道。
“這裡叫尾巴胡同。”大個子忽然雷霆似的出聲解釋:“小姑娘看起來是第一次來吧。城裡這條街是相師聚集的地方,我遊號花茶,你們叫我花茶就好。”
顧北北愣了愣,低聲自報了家門。
風顛斜睨了一眼大個子花茶,笑道:“這麼多年了,你還是一樣貪這些小錢。”
花茶沒搭理風顛,風顛就給好奇的顧北北解釋起來。
“雖說相師行當如今就是四大家族和他們附庸的道統聯盟麾下掌管,但天底下不隻有他們這些豪族,像花茶這樣的雲遊方士也很多,這條尾巴胡同也有不少這樣的人,平日裡大家並不受什麼組織約束,但是花茶跟道統聯盟有過節。”
“道統聯盟?”顧北北眨眨眼,問。
花茶伸出自己粗大的右臂,指著說:“就是四大家族牽頭,把幾個相師名門聯合起來,壟斷一些技術法門的聯盟,他們極度排外。我見不慣他們的做法,這些人的右臂上,這一塊兒,通常有一個引出脈門的記號。”
“哦。”顧北北這下明白了,難怪花茶迎接兩人進來的時候,要檢查他們的胳膊。
“風爺爺,那你來這裡是要乾什麼?”顧北北又問。
“第一,咱們要查探四大家族的虛實,找到複仇的契機,光靠咱們的力量可不行,這城裡不僅安全,還有這樣一個閒散相師存在,咱們有必要團結他們,才有機會完成複仇的大計。”
“唔……”不知道為什麼,顧北北聽到“閒散”兩個字,總覺得有些刺耳。
“再有,花茶是胡同裡最有名的相師,他最擅長的就是調查和隱蔽行動,有事沒事接的都是一些見不得人的委托,他自己又跟四大家族本身有過節,拜托他是最好不過的。”
說著,風顛拍了拍花茶的胳膊。
“私事私了,公事公辦。”花茶卻不苟言笑地拍下風顛的手,甕聲甕氣地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