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笑的最歡,俏皮話說的最溜的這人,仍在笑著。隻不過他的眼珠子亂轉,嘴裡的唾沫往外橫飛,口水也爬在嘴邊,流了一地,神情從得意到慌亂,隻用了一秒鐘。
當他意識到自己再也停不下來,甚至越發想要止住笑聲,卻越是不受控製的時候,一條棕色的壁虎順著他的身體,瞪著一雙琥珀色的滾圓眼珠,左右探著腦袋趴在他的嘴邊。
“降,降頭!”有人認出這壁虎所代表的,薑家法術。
降頭術,薑家法術承的是黃老茅山一脈,但法術遊走偏鋒,結合的是雲貴巫蠱和東南亞的降頭術取二合一,才有了薑家的法術。
這類法術通常以貨物作蠱,降邪降鬼,往往飛念而取人首級,是為降頭之術。
這門邪術又鬼祟又離譜,行外人根本弄不清薑家人做了什麼,往往便死於非命。
而這類毒物,則是他們施術的代表。
很顯然,止不住笑的這家夥也明白自己現在是什麼處境,偏生他隻能越笑越大聲,眼淚順著眼眶往外滾出,嘴依舊合不攏,他翻滾在地,兩腿發軟,這壁虎的眼珠子跟他對視在一起,你看著我,我瞧著你,倒像是在打商量。
要是能說話,他一定要說:彆進來,老兄。
“快拿下那邪物!”有人提議,伸手就要去拿。
一旁老練的前輩慌忙出手,一張靈符貼在他的臂彎上,倏地又是一腳,把他橫的踹開老遠。
“靠——你乾什麼!”這人不明就裡地大罵,後者不吭聲。
旁邊有人解釋:“這毒物已經上了降頭,旁人阻攔,他們勢必要反噬。”
話音剛落,這壁虎頗有靈性,順著嘴巴一步一步爬進了他的腹中。
狂笑不止的男人抱著肚子在原地打轉,薑清源看也不看,道:“我薑家素來跟各位交好,並非我薑家好欺負。要想在我們頭上造次,先掂量掂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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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幾斤幾兩。”
他橫了一眼,薑家一撥人叢裡出來兩名紫衣青年,兩人戴上手套,把橫在地上狂笑的男人拽出得月樓。
不到半個鐘頭,有人聽到後台傳出呲溜的聲音,好奇鑽過去看,隻聽到這笑聲還在繼續,隻是身體不知道被什麼侵蝕,不斷冒著青煙,皮開肉綻不說,內臟早已經沒了大半,身體卻仍舊不受控製,翻著白眼笑聲不停。
聽人說,這笑聲一直持續到半夜,第二天一早,酒店的人來打掃的時候,隻留下一灘紅水。沒人敢問這到底發生了什麼,就連這男人所在的本家也不敢輕易出頭。
隻不過薑清源的這張老樹皮的臉孔,算是在各人心中留下了新的印象。
薑清源再三逼問,大會裡終究沒人再見過薑彆怨。自從這薑彆怨消失在城南以後,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連一點線索都沒有了。
薑清源自知不能再耽誤大會,索性氣悶躲到一旁喝起了悶酒,臉色發綠。
薑流又湊上來,道:“老頭兒,您就彆生悶氣了,彆怨這小子又不是三歲孩子,能出什麼事?”
薑清源咒罵道:“把你扔到敵人窩裡,你再跟我狡辯?”
“彆怨他天資聰慧,本領高強。這不您說的麼,三十年不見的相師奇才,我怎麼好跟他比。”薑流酸溜溜地道。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我告訴你,他要出什麼事,你們都彆想好好地。瞧見蘇家的事沒有,蘇家老二蘇明玉可也是個才子,眼睛恨不得長在腦門兒上的傲氣,結果呢?”
薑流搖搖頭,歎氣道:“彆怨這孩子很有分寸,跟這些土鱉能一樣麼。”
薑清源沒好氣地彆過臉去,想了想,又把薑流拽過來,道:“這大會一結束——不,你現在,立刻,馬上派人,到城南去搜,趕緊。”
薑清源抖著胳膊,指了指屋外。
薑流先是滿口應承下來,扶著薑清源坐下,又苦口婆心地道:“老頭兒,你讓我找,我肯定找。老早人就派出去了,現如今還在城裡轉悠呢,一有消息,我肯定第一時間通知你不是?”
薑清源不知道多少年沒有這樣的脾氣,他何嘗不清楚,薑流多半是在敷衍自己,欺負自己垂垂老矣。他歎了口氣,“沒用的東西”叫出來,似乎於事無補。
薑清源背起身,隨口找了個借口來到得月樓的六層,在陽台邊上抽起了舊式的老煙鬥,望著窗外波光粼粼的水色,陷入沉思。
他抖了抖煙灰,在牆根上留下一撮。枯樹一般的手指頭在煙灰上劃動,掃出兩三個大字,又燒著了一張爬滿螞蟻樣式的文字,燒成了符灰。
兩撮灰末被他小心翼翼地攏在一處,又吐出一個大眼圈,薑清源皺著眉頭施展訣咒,灰塵似乎有了靈性,縮成了另外兩個字。
“了解”兩個字歪歪扭扭。薑清源臉上愁眉不展的愁容這才逐漸展開。
“老頭兒,你背地裡又在乾什麼?”薑流有些焦慮地爬上樓來。
薑清源沒吭聲,他喘了口氣,抓起身旁的杯子,喝了口水,道:“你還有心思抽煙,你那寶貝外孫兒彆怨,出事了!”
薑清源閃爍著古怪的眼光,看向薑流,緩緩道:“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