纖細高大的身影,斜躺在牆角裡,手裡抓著一張符紙。
遠遠的,竹紅就瞧見了。這是她背負了一生的印記,也是她竹家的族徽,象征著內在精神與榮譽的契約,如今躺在這個男人的手裡。
竹紅小心翼翼來到這具“屍體”身前。
約莫三十歲的模樣,臉色陰沉,眉目冷峻,陰霾籠罩在臉上,即使躺在這裡,眉頭也沒有解開。
他的手上,這張契約沒有排斥。也就是說,這張契約是奏效的。
竹紅的委托人,便是眼前這位。她不可思議地張大了嘴,眼淚從眼眶裡湧了出來。
竹紅怎麼也想不通。
當自己的家族被鏟除時,她沒有哭。當她心愛的弟弟遭逢不幸時,她沒有落淚。甚至在麵臨死亡的時候,竹紅也沒有忍不住落淚。
可是瞧見最後一單象征著家族靈魂的契約,就要如此毀滅的時候,竹紅卻忍不住眼眶裡的熱淚,潸然落下。
她回過神,瞧見蹣跚的一道身影,模模糊糊的半透明體態逐漸變得輪廓清晰,最終形成一道肉軀人形。
是一個女人。
看不出她的年紀,但是身體卻凹凸有致,步履款款地朝竹紅走來,這女人的腳步聲很輕,和竹紅一樣,像是一隻貓。
隻不過女人的眼裡滿是殺意,帶笑的殺意。
她蹲下身,來到竹紅近前,伸出手掌,露出胸口若隱若現的紅色印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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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
“可憐的小東西,誰叫你淪落到這裡來的。”
竹紅的眼珠子下意識退開,聚焦到了身旁的族徽上。
女人很是敏銳,連竹紅這樣的小動作都逃不脫她的眼睛。
“武夫嗎?真是個遙遠的記憶。你真可憐。”她隨手拿起竹紅手邊,男人手裡這封契約令,一碰到這張紙,仿佛被惡意侵犯了一般,符紙開始自燃,散發出濃鬱的焦臭味。
“真不識趣。”女人把燒著的紙張扔到一邊,留下了一張印有族徽的碎片。
竹紅下意識撲過去,把這族徽搶在手裡,一句話也說不出口,隻是哆嗦。
“你怎麼那麼怕我?”女人笑道:“你不用怕。雖然說,按照規矩,你脖子上的東西是要歸我的。但是姐姐瞧你有意思,陪你玩一玩。”
她說著,瞥了一眼竹紅身旁男人的“屍體”,道:“這是你的委托人,是不是?”
竹紅不吭聲。
女人站起身,抬起手,輕輕捏住竹白的下巴,道:“我再問一遍……”
“是!”竹紅掛著滿臉的淚痕,說道。
“那可就有意思了。”女人笑了笑,說道:“這男人也是我的大客戶,偏偏咱們都瞧上他了,是不是?我的好妹妹,那我問問你,他現在歸西了,你的委托也沒有了,該怎麼辦?”
竹紅心裡清楚,武夫的規則就是人死債消。雖然這任務無疑掛上了不好看的名頭,但是也不能因此一蹶不振。
“可我已經不是武夫了。”竹紅愣生生地道:“既不是武夫,也不會給相師做生意。”
女人嬌笑一聲,道:“真是這樣嗎?”
她伸出手臂,圈在竹白的脖子上,眉目之間無儘的柔媚,道:“要真是這樣,我就得請這位小弟弟陪我了。”
竹紅咬咬牙,道:“我……我不接生意,但是你隻要放了我弟弟,我就聽你的……”
“聽我的?”女人往後退了一步,道:“你有沒有興趣,讓姐姐認識一個朋友?”
“什麼人?”竹紅問道。
“她的名字——對呢,叫顧北北。”女人踢了踢地上的男人,道:“沒記錯的話,應該就是這家夥讓你保護的對象,對吧?話說回來,你對你的雇主又了解多少?”
“……我隻知道,他姓莫。”竹紅道。
“他現在死了,我讓他的老姘頭來見他一麵,不過分吧?”女人笑道。
竹紅不答,她雙手背在身後,高高地抬起頭。
“這件事應該不難。你弟弟看起來跟我很合拍,我也瞧你們姐弟倆挺可憐,我就帶他回家裡玩一玩,你不會不同意吧。”
竹紅肩膀抖動,手肘猛地推出,女人的眼前忽然閃過兩道明亮的銀色,兩點星芒在她身前兩處點去。
然而女人一點也不驚訝,既不躲閃,也不後退,隻是嘴上念念有詞,道:“小妹妹,以後瞄準了再打,機會可沒有那麼多。”
竹紅大驚失色,回過頭看去,才發現自己和這女人的位置掉了個,原本在自己身前的女人和竹白,竟然到了身後。
她慌忙回過身,發足追去想要結果了女人,卻一個趔趄,摔倒在地。
女人蹲下, 抽出竹紅手裡的武器,道:“女孩玩這個,太危險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