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北駐足,回頭望去,一隻黑貓叼著一塊腐肉穿過馬路,跑到了路邊的鐵硼下,幾隻小貓從縫隙裡鑽出,黑貓輕舔著小貓。
北北暖心一笑,再轉身時,師父和吳根已走得很遠。
“喂!彆走那麼快!”北北招呼著他倆,但兩個人好似沒有聽見一般,頭也不回,步履堅定的朝前走。
北北追趕上去時,身後又隱隱響起一串急促的腳步聲,好像有人在呼喊著什麼。
她再一回頭,連黑貓們的影子也消失了,空蕩蕩的街道,她的影子被月光拉得很長,脖子快拖到了巷口。
“吳根,你聽見有人說話了嗎?”北北問身旁的吳根。
“師姐,你幻聽了吧。這裡就你、我還有師父,三個人。”吳根笑著回答。
北北望向師父,而顧老頭也搖了搖頭,說:“北北,為師也沒聽見,咱們快走吧。”
“嗯,好吧”北北遲疑著望了眼巷子,師父卻已與吳根走到更遠處。
北北站在原地,兩旁是高聳的圍牆,在她轉身時,腳下的影子變得扭曲,腰結轉成為了麻花,遠處被黑暗填滿,道路也像是潑過一層濃墨,連師父與吳根的影子也看不見。
北北再次追向他們,黑色的路上,身後拖著奔跑的影子。
“快回來”一個少女的呼喊聲傳來。
眼前,師父與吳根的背影化為小圓點,消失在了黑暗中,北北四處尋覓著聲音的主人與師父的蹤跡。
急促的腳步聲回蕩在四周,北北似乎看到無數的奔跑的女孩在拚命朝前方追逐,她的手想抓出什麼似的。
她的麵容模糊成一團霧,五官是朵朵愁雲,從中可看出交雜的風雨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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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雖然聽不見她的聲音,但那撕心裂肺的呼喊聲從她悲痛交加的表情上呼之欲出。
少女的身影,既熟悉又陌生,仿佛藏在北北的心中,卻拚湊不出她的麵龐。
北北深呼一口氣,凝神澄心,以耳對肩,以鼻對臍,將六根封閉,瞳孔微縮,收攝目光,將全身精神集中在眉眼中間,眼前緩緩有神光亮起。
北北將丹田之氣運升到眉心,光漸變大,天眼開啟,直穿雲霧,少女的聲音逐漸清晰,隱隱傳了出來,“彆”
而此時,北北的身後傳來師父的聲音,“北北。”
在她回眸間,師父與吳根站在不遠處,朝著自己微笑招手。
兩個人麵色蒼白,七竅流血,一柄法劍直穿師父的心臟,黑紫色的唇覆蓋著一層薄霜,不停地喚著她。
“北北。”
“師姐。”
“北北。”
“”
二人的聲音冰冷卻溫柔,不斷重疊交彙在一起。
而從霧團中撕裂得喊出一聲:“快逃,彆去!”
一個少女的臉從霧色中鑽出,懟在北北眼前的是與她一模一樣的臉。
那霧團中的人分明就是自己,她不斷追逐,不斷發出著警告,“快回來,師父,吳根,彆去!”
師父和吳根逐步靠近著北北,口中說著:“就差你了。”
北北的頭上籠罩著死亡的陰影,身旁的樹發出戰栗的顫抖,圍牆轟然坍塌,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恐懼的氣氛,來時的路不斷在消失,鋪路磚塊層層潰落,掉在無底的黑洞中。
師父蒼白的冷麵上浮掛著詭異的笑,盯著北北說:“北北你不是說要給為師養老送終嗎?”胸口的法劍垂掛的五彩劍穗被血渲染,加重了顏色。
吳根的指甲變成了黑色,肌膚像是滾了一層麵粉般慘白,他皮笑肉不笑,對著北北說著:“師姐,就差你了。”
而貼在北北臉頰上的另一個自己,嗓子裡發出嘶啞的叫聲,不斷重複著:“彆去,彆去啊”
三人重疊的聲音快要衝破北北的心防,耳鼓作痛,腦中嗡嗡直響,眉目中央的天眼時而開,時而閉,她後退著,直到退無可退。
師父與吳根把她逼到斷路邊緣,碎石滾滾,墜入無聲的黑暗。
“你來摸摸我的血是涼的,還是熱的。”顧老頭笑著問北北。
北北忍不住打了一個寒噤,抗拒地搖頭,說著:“師父,不會死的。”
她閉起眼睛,念起“入定梵號咒”,“存無守有,守無所守,自然寂而不動”
北北隻覺得口中宛如生出玉液,如雨如露,洗滌著煩雜的心,耳畔的聲音逐漸從體內抽離,整個人如處於太極混沌之時,又如置身在綠水秋波的湛湛清秀間。
忽然一聲響,她的天眼由內而外散出一道靈光,霹靂聲中,霧團將另一個北北吸走,吹到了西邊天際,而顧天師與吳根也在光束之下化為烏有。
整條小巷中的景物都似冰雪消融,她眉目中的天眼隨即合起,靈光暗淡,獨自站在空寂的黑暗中,看著師父消失,吳根散滅。
北北那一雙妙目中淚花閃爍,哽咽得喚著:“師父師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