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二合一)背鍋的趙高(2 / 2)

五世三公 今夜暢考 10014 字 11天前

他低著頭,不敢直視劉宏的眼睛,隻是用顫抖的聲音繼續說道,“微臣已經派人去東萊郡詳細調查此事,一旦有了新的消息,定會第一時間稟報陛下。”

劉宏點了點頭,思考片刻,緩緩開口道,“你覺得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男人腿再次一軟,跪了下去。

這次,他連話都說不出來,隻能大聲地哭。

整句話隻有皇帝一個人能說,但凡換一個人說,基本可以在最短的時間可以和自己的九族團聚了。

凃高者,何也?

代漢者,當塗高也。

整句話出自於漢武帝的酒後醉言。

史書記載,(漢武帝)行幸河汾,中流與群臣飲宴乃自作《秋風》辭,顧謂群臣曰:“漢有六七之厄,法應再受命,宗室子孫誰當應此者?六七四十二,代漢者,當塗高也。”

群臣進曰:“漢應天受命,祚逾周殷,子子孫孫,萬世不絕,陛下安得此亡國之言,過聽於臣妾乎?”上曰:“吾醉言耳。然自古以來,不聞一姓遂長王天下者,但使失之,非吾父子可矣。”

而被漢武帝稱之為“醉言”的這句話,大概意思就是:

漢朝有六七次厄運,按照運數應該再次受命於天,漢室的子孫中誰應當承受這個天命呢?六七四十二,代替漢朝的人,應當是塗高。

照理來說,漢武帝不應該自己咒自己的天下斷送在子孫後代的手裡,但其實有關於“代漢者,當塗高也”早在社會上流傳已廣,漢武帝隻是借著自己的口把這句讖言說出來而敲打當時的人罷了。

而追根溯源,這句話的出處來自於秦朝就已經失傳了的《春秋讖》,裡麵的原話是“漢家九百二十歲後,以蒙孫亡,授以承相。代漢者,當塗高也”。

這句話不光在西漢的時候廣為流傳,甚至前半句“漢有六七之厄,法應再受命”在東漢的時候得到了驗證——漢武帝死後,漢朝經過了昭宣盛世後開始走下坡路,最後被外戚王莽篡位,但是漢朝宗室劉秀最終複國成功,實現了“再受命”。

於是,這段話的含金量還在上升。

不光如此,“再受命”的光武帝“位麵之子”劉秀更是將這句讖言加蓋了皇室印章。

當時,劉秀距離統一天下還差最後一步——益州。

最初劉秀希望能以和平方式解決益州問題,然而公孫述已有稱帝之心,西漢王權已然土崩瓦解,雙方對於誰是正統爭論不下。

而劉秀拿出了在當時社會上廣為流傳的《春秋讖》中最有名的一句“代漢者當塗高”,以這句話來向世人證明公孫述不可能是取代西漢皇權的那個人。

從此,這個“亡國讖言”經曆了兩個著名帝王的雙重加持後,含金量已經達到了一個極點。

後世帝王雖有意抹除這一讖言,奈何其源自兩位祖宗之口,且經他們親口證實,故而束手無策,無可奈何。

而現在,從大海深處衝上來的石碑上麵居然出現了這句讖言的延續。

就不得不令人深思其中的深意。

世人都不知道這個塗高是誰,而石碑版的讖言給了他們一個很好的思路——凃高者,指鹿為馬邪?

翻譯過來就是:凃高這個人,豈不是像那指鹿為馬的人嗎?

指鹿為馬是誰的事跡?

眾所周知,是秦朝宦官趙高。

古文裡塗通途,指遙遠的路。(這也是袁術袁公路用這個讖言為自己號票的原因)

而秦朝滅亡,源於秦始皇死於東巡的途中,路上,而在這個路上恰好有趙高,而趙高一係列的操作,也加速、間接導致了秦朝的滅亡。

所以凃高者,指趙高。

那麼,取代漢朝是趙高嗎?

這顯然是不可能的,他已經死了好幾百年了,那麼答案呼之欲出,取代漢朝的是像趙高一樣的人。

簡單來說,就是宦官。

而權力極大的、做到趙高這種地位的宦官,無疑是可以左右一個王朝的興衰。

那麼這麼一說下來,一切都合理了。

甚至,合理的不能再合理了。

而向劉宏彙報的宦官顯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所以他拚命磕頭謝罪。

劉宏看著不敢回答的宦官,換了個問題問道,“張卿知道這件事了嗎?”

話音未落,外麵傳來了通傳聲。

“張中常、趙中常求見陛下。”

劉宏聞言,眉頭微挑,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似乎對這兩位中常侍的到來早有預料。

“來得正好,讓他們進來吧。”

隨著通傳聲的落下,門扉輕輕推開。

兩位身著華麗宮服的中年男子步入殿內,此二人正是張讓和趙忠。

他們步伐穩健,麵上掛著慣有的謙和笑容,卻在踏入門檻的瞬間,眼神不約而同地掃過了跪在地上的宦官。

“參見陛下。”兩人齊聲行禮,聲音洪亮而整齊。

劉宏揮了揮手,示意他們起身,隨後目光在他們二人之間來回遊移,緩緩道,“張卿、趙卿,來得正好。朕正欲了解,關於今日京中流傳的那件事,你們可有耳聞?”

“微臣罪該萬死。”幾乎沒有半點猶豫,兩個人直接跪伏在了地上。

劉宏見狀,眉頭微皺,眼神中閃過一絲疑惑與不滿,但語氣仍保持著帝王的沉穩:“張卿、趙卿,朕尚未言明是何事,你們怎就如此惶恐,直言罪該萬死?莫非,你們心中已有預感,或是手中握有朕所不知之情由?”

張讓與趙忠聞言,額頭緊貼地麵,聲音中帶著哭腔:“陛下,微臣等雖未親見,但京中流言四起,所言之事關乎微臣等。微臣等自知,或有失察之處,以致上天感應,謠言橫生,有損陛下聖明,故此惶恐認罪。”

劉宏聽罷,沉默片刻,似乎在權衡著什麼。

隨後,他輕歎一聲,語氣中既有責備也有無奈:“起來吧,朕知你們忠心可鑒,但此事若真有你們失察之責,也需查明真相,給朕,也給天下一個交代。你們可明白?”

兩人聞言,如蒙大赦,連忙謝恩起身,臉上淚痕未乾,卻已是一副誓要查清真相、以證清白的決絕模樣:“微臣遵旨,定當竭儘全力,查明真相,不負陛下厚望。”

劉宏點了點頭,目光深邃,似乎穿透了眼前的一切,“好,朕就給你們這個機會。記住,無論是誰,隻要涉及到此事,不論地位高低,一律嚴懲不貸。”

說到最後,劉宏加重了語氣,“朕要的是一個安穩的朝廷,一個清靜的天下。”

張讓、趙忠二人再次應諾,轉身離開。

待兩人離開章德殿很遠的時候,兩個人這才對視一眼,鬆了一口氣。

當回過神來的時候,兩個人都發現自己的後背已經被汗水浸濕,衣襟貼著皮膚,帶來一種黏糊糊的不適感。

他們的臉上也布滿了細密的汗珠,額頭上的汗水更是順著臉頰滑落,滴落在衣襟上,留下斑駁的痕跡。

“呼——”趙忠輕輕地吐出一口氣,仿佛要將胸中的鬱悶和緊張全部排出,隨後他陰沉著臉,厲聲問道,“到底是誰在背後搗鬼,想要害我們?”

“除了那群士人還有誰?”張讓吐了口吐沫,咬牙切齒地說道,“早就知道那些士人不會死心,都過去六年了,還沒長個記性。”

趙忠點了點頭,臉上的陰沉更甚,他惡狠狠地用手比劃了一個手勢,“我們不能坐以待斃了,得先下手為強。”

“對,先下手為強!”張讓緊握拳頭,關節發出咯咯的聲響。

兩人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決絕和狠厲。

他們一邊快步走著,一邊低聲商議著接下來的對策。

(PS:漢朝時期,人們主要采用煮茶的方式來飲用茶葉。這種方法是將茶葉直接放入鼎、釜等容器中,加入水煮沸。煮茶時,茶葉投入冷、熱水皆可,但需較長時間的煮熬。此外,漢代人煮茶時還常常加入蔥、薑、棗、橘皮、茱萸、薄荷等調味品,使得茶湯的味道更加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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