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去魔都，招待一幫日本友人？在這個時間點？指名道姓就得我去？”一間偌大的會議室裡，蘭逸飛一時間沒壓製住自己的困惑，一套素質三連反問就甩了出來。
在他對麵的中年男子，正是在學校球場一彆就有段時間沒再碰麵的樓凡，樓教練。
此時的樓教練頗為耐心地解釋道：“不錯。逸飛啊，我非常明白你現在不想浪費練球時間的心情。不過呢，你現在也算是我們帝都這一個大團隊的頭號男單選手了，你不去，誰去？”
“說到底，你們被征召進了團隊，也就算是體係內的一份子了，而且這次的出差啊，其實是個平攤到各個省份的公務。不僅我們要把你推舉出來，其他省份聯隊也要派出男單與女單一號去魔都訪問嘛！”
樓教練不自覺地掏出了煙盒，不過猶豫了一下，又把它放回了口袋。
“哦？男單女單都要派人？除了我以外，帝都隊還要派誰去？”蘭逸飛敏銳地把握住了樓教練話語裡麵的關鍵點：“而且，不是接待日本友人嗎？怎麼在您嘴裡又變成‘交流訪問’了？”
樓凡無奈地搖了搖頭：“咳，你小子！逸飛，其實我現在隻是在通知你，不是在詢問你的意見，就算你和我表明了不想去，隻要你不選擇退出團隊，我也無法更改上麵已經做出的決定。唉，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放心，最晚你也可以於7月初回來，完全耽誤不了你參加隊內集訓。”
蘭逸飛聽完，心裡也是一陣苦笑：真當我在意什麼集訓嗎？我是舍不得和梅德韋傑夫對練的機會，也就是讓實力突飛猛進的機會啊！這可能是我把實力提升到D-的幾周時間，也可能是我達到與吳起相近水平的最後的機會了！
但是，他也明白在體係內，你的反對無效。這是哪怕從全球的角度看，隻要有團隊存在就避不開的一個問題。於是蘭逸飛隻好試探地問：“對啊，您都這麼說了，那還不能給我多透露一點信息？就當是讓我安心出差唄？”
“我可跟您說實話，這段時間我正在準備隊內的選拔賽，沒這檔子破事，吳起也不一定能贏我！”
見蘭逸飛皺眉思考，樓凡本已拿起茶杯喝了口茶，此時聽到蘭逸飛的話差點沒嗆到。
“咳，咳咳，你說啥？你有把握和吳起比劃比劃？自己私下做功課了？”
蘭逸飛眼神堅毅，承認道：“沒錯，我現在處於實力快速進步的階段，對自己的水平有著很清晰的認識，並不是在說大話。”
樓凡的眼神與蘭逸飛對視，幾秒後，歎了口氣，道：“也罷，那就提前和你說一說吧，不過記得不許告訴團隊裡麵的其他人。”
“我們帝都隊的女單一號已經到魔都了，名字叫應馨，你肯定沒見過，不過此次的行動也不需要你們二人一起。”
“雖然從對外宣傳的口徑來看，此次來的是一隊日本友人，想要參觀魔都的體育設施建設、交流運動員培養心得，為帝都08年奧運做準備。”
“不過實際上來的其實是一個職業化、帶有很強目的性的日本網球團隊。其中包含著日本網球協會官員、教練員、小球員乃至於讚助商代表。”
說到這裡，樓凡停頓了一下，似是在組織語言。半晌後，他並未繼續之前的話題，而是向蘭逸飛問起了問題：“逸飛啊，你知道網球運動在日本的發展情況怎麼樣嗎？”
蘭逸飛不明所以地撓了撓頭，不過還是從自己的知識儲備中找到了有限的和日本有關的一小塊區域：“在以往的網球史的課程裡，似乎有提到日本名將鬆崗修造曾經達到過世界排名46名的最高位，在一段時間裡都是亞洲男子選手的頂尖代表。至於其他的......似乎在他們國家，網球的普及程度也要遠超我們。”
“嗬，是啊，遠超我們！”樓凡突然不屑地嗤笑起來，這自然不是針對蘭逸飛：“那麼我且問你，你知道具體的日本網球人口嗎？”
蘭逸飛似乎意識到了樓凡話裡話外的重點，此時也嚴肅地回答道：“請您賜教。”
“700萬網球人口，近5000的網球場地。”樓凡搖了搖頭：“日本網協最近十幾年來一直在搞青年球員培養計劃，主要是為有潛力的球員規劃職業生涯、提供經濟支持並且為他們提供良好的學習條件。”
“比如和美國的幾大網校建立合作機製，派少年們公費留學。”
蘭逸飛點了點頭，這些的確是他所不太了解的：“那麼這又和此次的團隊有什麼關聯呢？”
樓凡回歸了平靜：“借著帝都奧運會即將舉辦的東風，上麵也開始重視在我國一直發展不太良好的網球運動。你也知道，我國與日本的關係總是起起伏伏，不過從上世紀90年代開始到現在總歸是合作的趨勢更明顯些，因此這次他們實際是受邀來魔都‘傳授經驗’的。”
“注意，我說的傳授經驗，可是打引號的。他們的球員來了國內，免不了和你們這些同齡人交手，可是說真的，你們這些沒有在舉國體製下收益太多的球員們，真的有機會贏嗎？”
“這就涉及到了我要說的另一個方麵。此次還來了一些日方的讚助商代表，比如索尼，甚至還有IMG的顧問隨行，其目的就是尋找一直以來在中國學習、沒有讚助商同時具備潛力的球員。”
樓凡又不禁歎了口氣：“誠然，日本方麵的出發點是好的，上麵做出的溝通努力也是實在的......可是，以前的投入不到位，現在又妄想一步登天，讓你們被那些眼高於頂的讚助商看上，可能嗎？”
“你就儘力發揮吧！日本這麼多年的高投資不是白費的，目前冒出了不少優秀的苗子，比如年僅16歲就世界排名600多的錦織圭，他是位以前在日本國內無敵手，後來到美國尼克網校還保持著不俗競爭力的年輕人。”
似乎是感覺自己無意間已經透露得太多，樓凡隻是鼓勵蘭逸飛全力發揮，便不再多說什麼。
而儘管麵前樓教練的解釋頗為簡略，邏輯也有些混亂（夾雜了一些個人情感），蘭逸飛心裡還是明白了這次出差的原委。
剛想說什麼，他又聽到樓凡補了一句：“不要給自己太大的壓力，我以後還會為你們爭取更職業化的培訓方案。你們現在贏不了那些日本選手，本就不全是你們的錯！”
蘭逸飛想說的話一時間又咽了回去：難道樓教練之前一段時間忙的就是這個？
沉默了片刻，他隻是右手微微握拳，心裡暗道：“樓教練，您看好吧，我不能替彆人保證什麼——但是我會證明我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