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走邊聊,梁遠說起西北局勢,“雲昭已出兵甘州平叛,雲昦應該很快就會放出來了,西北之危可解,又有顧側妃的哥哥帶兵拱衛中都,宮中安全無虞,蹴鞠隊也會解散,然後我們就能回荊山了!”
梁輕懶洋洋地,反而不想說那些局勢,“回家好啊,出來這麼久,有點想念了。”
“你也會想家?你不是號稱要走遍天下,四海為家嗎?”梁遠看了她一眼,好心情的打趣她。
“吾鄉吾土,四海為家的人,才會想家啊,出去久了就惦記回去,就像船在海裡航行久了,就要靠岸,遇到大風浪,更要進碼頭躲避風雨!”
想家?
也不知道為何會有這種感覺,按理說對那個家還有梁家村,她的歸屬感不強,並沒有特彆濃烈的感情。
大約在那裡生活了八年多,所以有了牽掛,也可能是中都水深,太無趣吧,梁輕沉思不語。
梁遠不知道在想什麼,也不發一言。
兩個人就這麼在街上靜靜的走著,不知不覺,花香越來越濃鬱。
竟是走到了西城門下!
梁輕仰望著流蘇樹,吸吸鼻子,心中感慨萬分,雪白如雲朵般的花朵盛極而衰,還留最後一片馨香,在夜晚的燈光映照下,顏色破有些光怪陸離,猶如鬼魅。
陳慕已經去了瀛洲,送艾麗莎和使團離開,等他回來,流蘇花想是已經衰敗了吧!
梁輕開口:“百年流蘇樹,風采依舊,隻是不見當年的天曌帝!你說當年的天曌女皇是個什麼樣的人?”
梁遠聲音悶悶的,“我也不知道,僅憑一己之力,就能一統九州,車同軌書同文,這樣的文治武功,雖然很短暫,但也可見是個奇女子吧!”
“不止哦,她還提倡男女平等,鼓勵通商,打破階級壁壘,讓女人讀書,讓商人科舉呢……哦,對了,聽說她還有很多皇夫哦!”傳言她皇夫九人,侍者三千。
“嗬嗬,皇夫什麼的,怕也有以訛傳訛吧,”梁遠好像並不相信,而是看了看梁輕,“你想成為她那樣的奇女子嗎?”
“我沒有她那麼大的野心,更沒有她那麼大的力氣,文治武功都不行,我曾經經曆……”梁輕想起前世的自己,身體衰弱,喜怒哀樂都是奢侈,吃喝玩耍都沒有力氣……
說起前世的事情,差點說漏嘴,於是話鋒一轉,“我曾經做夢,夢見我自己身患重病,每天內臟的肉都疼痛不止,就像無數螞蟻在啃噬。”
“很多年我幾乎臥床不起,沒有力氣行走,吃不了好東西,腦袋總是嗡嗡響,好像無數知了在耳邊叫,動一動就眩暈。”
“每個黑夜裡都睡不著,忍受著耳邊擂鼓一樣的響聲,睜著眼睛等天明,那種感覺,你不會懂,真的呼天不應叫地不靈……”
那是極度缺血和缺氧的狀態,不能動腦,不能運動,隨時可能會暈倒不醒……
梁輕說話的時候充滿哀傷,那種情緒讓梁遠恐懼。
她說的是做夢,但是看她的樣子,明明就仿佛那種痛苦她是親身經曆過的。
梁遠雙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輕兒?”
“呃?”梁輕終於從回憶裡回過神來,“二哥!”
“不會的,你現在身體這麼好,夢裡的事情都是假的。”梁遠安慰她,但其實他自己也有點懷疑,“而且你也不會有那種呼天不應叫地不靈的時候,一切有我,彆瞎想!”
梁遠說著抱了梁輕一下,雙臂摟的很緊,他的懷抱很堅實,也很溫暖,有淡淡的皂角香。
讓梁輕的確生出些許踏實的感覺。
當年最怕的事情就是暈倒不醒,連救護車都沒個人叫。
這個時代隻要不是孤家寡人,身邊倒是不會缺人,再說也沒救護車可叫,想太多的確就是多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