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慈祥的老婦人走到他的麵前,跟他敘說著什麼,他駐足一刻,猶豫了一下,還是抬起腳繼續向前,留下老婦人戚惶哀婉的臉,那是他的母親?
他一路行到高處,走出了睥睨天下的架勢,唯吾獨尊的豪邁,隻是梁輕覺得奇怪,他的身影既不能融於大地,也不能立於九霄,好像他一直在走,一直向上,卻永遠沒有儘頭。
他的頭頂有一朵小小的雲彩,他似乎要超越它,可是每次他走到天邊,雲彩就再升上去一點,無論他走多遠,多高,多塊,他總是不能走到它前麵。
梁輕覺得雲昊走的太遠了,看不清了,於是把視線收回來。
她看到了彥廷,他穿著鬆鬆垮垮的袍子,挽著褲腿,在一片大水塘裡麵摸魚,岸上有三兩小兒嬉戲,抓蜻蜓捕蝴蝶,他終於摸到一條大魚,孩子們歡快的跳起來,不顧泥濘飛奔他而來,濺得他滿身的泥水,大大小小一群人嘻嘻哈哈的上了岸,摸幾根蓮藕,烹魚煮藕,湯在鍋裡。
下一瞬彥廷攬弓上馬,轉眼馳騁在一片草原上,彎弓搭箭,射了無數的獵物回來。能乾的婦人把野味料理的乾乾淨淨,……
山村裡的燒烤會一定很美味。
梁輕似乎聞到了瓦罐裡的魚湯味兒,以及肥肥的羊腿烤的外焦裡嫩滋滋冒油的香氣。
吃飽喝足,閒話家常,又是一天幸福的日子……
“嗤!”不合時宜的笑聲從身後傳來,梁輕似有所悟,回頭看向淩雲。
“你是在看大家的未來?”梁輕猜測淩雲有什麼把戲,隻不過她不知道這個把戲到底看得準不準。
至少對她來講,建一座書院,繼續當個老師,是她的理想,是不是她的未來她也不確定。
而從雲昊和彥廷來看,明顯雲昊對皇位誌在必得,彥廷更願意過老婆孩子熱炕頭的小富即安的日子。
淩雲沒答話,隻是看著場中各人。
梁輕也隻得繼續看向陣中。
沐遠離得最遠,不過現在他好像來的近了一點,他也在走,簡直是日行千裡。他路過大片的大陸和海洋,甚至有不同於九州的風貌,不同的臉,人們都各司其職,繁忙而充實。
他路過的不是戚惶的臉,不是求知的臉,不是孺慕的臉,而是一張張溫和而恬淡的臉,這些人舉止不同,服飾各異,一望來自九州各地,但是他們共同的是臉上充滿了希望,看向沐遠的眼神充滿信任,而沐遠看向他們的眼神則是堅定,又充滿了鼓勵和慈悲?
梁輕有一種錯覺,沐遠怎麼感覺像是電視劇裡演的似的,沐遠全身發光,仿佛被佛祖開過光似的。
這想法連她自己都深覺荒謬,偷偷看一眼淩雲,他也有驚呆的時候呐。
梁輕暗地叫了一聲“好”,就是現在。
“困龍陣來!”
梁輕左手背在身後悄悄掐了個決,右手趁淩雲不備,扯了一把淩雲的袖子,剛才淩雲念咒並沒有防備她,所以梁輕聽了個大概,她想試試這勞什子咒語到底有用沒用,不想真的成了,淩雲被她推入陣中。
“嗬嗬,下棋呀,還是那小丫頭厲害!”山頂的蔡隱吃了湯晦三子,還不禁喟歎。
湯晦落下一子,拿下蔡隱一角:“說到底畢竟和她老人家一個地方來的,若是她們能一起來,還不知道掀起多少腥風血雨呢!”
梁輕終於看到了淩雲的幻象。
一個少年寒窗苦讀,學濟世之才,思報國之誌,轉瞬間洪流席卷,大廈將傾,天旋地轉,本末倒置,哀鴻遍野,洪流之中,少年輾轉成青年,青年攜一柄長劍,斬斷了那一片洪流,世界又回到原來模樣。他的世界不管小動物,還是花草,還是人類都長著一樣的笑臉,而他斬斷的洪流就是世上唯一的惡龍。
“屠龍少年!”梁輕莫名想起這幾個字。
“好哇,到底是天機教的聖女!”淩雲的聲音在頭頂響起,“師妹你好俊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