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殿一恢複意識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坐在了監控室裡,屏幕上的夏油小人已經開始在熟悉工作了。
一來就是五級員工真不錯,連培訓的時間都省了。
就是不知道剛才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和夏油傑已經談好了嗎?
捂著自己的心臟,忍不住問:“剛才都說了什麼?”
沒有人回答他。
想想也是,要是回答了才是真驚悚。
荒殿一直覺不是大問題,不影響他拯救世界,他又不能把自己解剖了研究一下,也就算了。
按照之前說的,夏油傑成為了荒殿一的員工之後,所有異想體的權限都會向這個五級員工敞開。
夏油傑第一個就去見了和他父母外形很像的異想體。
在那之後,夏油傑像是整個人都沉寂了下來,他的情緒越發內斂,讓人看不出在想些什麼。
荒殿一把他叫到了監控室,不滿的說:“你還是振作點吧,那真的不是你的父母,它們隻是有著你父母形態的另一種生物,你看你最近工作效率都下降了很多。”
所以最後這句才是重點吧。
夏油傑哭笑不得,“我知道。”
腦葉公司的工作,簡單點來說,就真的是玩命。
尤其是作為五級員工,對了,他現在已經理解五級員工,全屬性在四級及以上,到底有多麼悲慘了。
他需要和那些咒靈——姑且叫做咒靈吧,和它們溝通,給它們喂食,或者幫助它們保持理智。
每隻有傾訴欲望的咒靈所說的東西不一定會連成完整的故事,但就是隻言片語中透露出的信息,足夠引人遐想了。
比如,有的咒靈就會透露出關於主管曾做過的一些事,一些聽起來完全不像是好人會做的事。
夏油傑不覺得做出這些殘酷實驗的人是那個荒殿一,他在那一天的循環裡都過去幾年了,沒有人比他還了解這個永不疲倦的對手,這人也不能說完全是個好人,但他也不是個絕對冷酷無情的人。
他覺得這些咒靈口中的主管更像是他那天見到的另一個“荒殿一”。
思緒回到那日,荒殿一就坐在他麵前,絕對沒有當著他的麵換成另一個人的可能性,但他就是在一個呼吸間,變成了另一個人。
二者的氣質相差很大,足以讓人一眼就分辨出來。
他認識的那個荒殿一就是個瘋子,死咬著他不放,那可是加起來足足過去了好幾年的一日循環,夏油傑反複重複死亡的時候,他不是也跟著在循環那一天嗎?後來聽荒殿一說他有好幾次都忍不住砸了屏幕,就算這樣都不肯放棄,真夠執著的。
荒殿一這個人,一旦他想到要達成什麼目的,他就可以放下一切去拚儘全力。
他絕對是那種在手工課上,成品不夠完美就一遍又一遍重做的那種人。無論花費多少時間,無論這件事在他人眼中又多麼微不足道。
而那天出現的那個“荒殿一,”夏油傑能感覺到,這絕對是個為達目的不惜犧牲一切的人,但他不像荒殿一那樣是基於遵從自己的內心而做出的選擇。
他認識的那個,要更隨心所欲一些。
那種感覺很微妙。
人心患上了無法治愈的病,所以要治愈。
“患上這種病的人,最終都會走向死亡,所以我要拯救他們。”
在說了這樣的話之後,“荒殿一”對他發出了邀請:“你對這個計劃感興趣嗎?為人心播撒希望的種子,很適合作為你贖罪的契機。”
夏油傑:“你認真的嗎?”
“荒殿一”向前傾了傾身體,雙手搭在一起抵在下巴上,眼睛緊鎖著他,一時間,壓力陡增。
夏油傑總覺得,這雙金色的眼睛不如之前明亮了。
“我是認真的,你的體質.很適合成為‘水桶’。”
水桶?是什麼?
“我們研究過之後發現,這個世界上存在一條‘河流’,萬事萬物都源自於此,”他解釋道,“所有人的意識中都流淌著這條‘河’的河水,為了能把河水打上來,就需要水桶。”
夏油傑的眼神怪異起來,這聽著很像荒殿一的妄想。
他是不是瘋了?
“你可以再考慮考慮,時間還很充裕。至於你所說的,不想一直留在這,我可以替他同意,之後我會和他溝通的,前提是,你要明白什麼是能做的,什麼是不能做的。”
他是說他不能背叛。
夏油傑諷刺的笑了,他還是有腦子的,除非有一天這裡徹底倒了,否則這裡的事情就絕對不能透露出去。
不是荒殿一那個瘋子會不會放過他的問題,而是真的被傳出去之後,整個世界怕不都要亂了。
那不是他想要的結果。
說完之後,“荒殿一”像是要給他留下考慮的空間,就先離開了。
夏油傑則思考“水桶”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