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山禁地,古墓。
“師傅~孫婆婆~”
“莫愁出去練劍啦~”
吃了幾口午飯後,李莫愁還未等師傅放下碗筷,便拿起自己的寶劍,蹦蹦跳跳地跑向了墓外。
相比於古墓裡的昏暗枯燥,此時的墓外剛值槐序之際,山花遍野,蜂蝶紛飛,正是她頑耍的好去處。
但也僅限於後山的一小片範圍,若是被師傅知曉跑出了禁地,她的小屁股也是要挨板子的。
“轉眼十一年就過去了,如今姑娘也大了。”看著離去的身影,孫婆婆的臉上滿是慈祥。
在她看來,姑娘已經與她的閨女無異,當年一歲左右的時候就被帶回了古墓。
而小姐平日裡除了教授武功,不管俗事,這丫頭可以說是她一手帶大的。
林侍女聽後沉默不語,心裡不禁歎了口氣,這徒弟比去年變得更加活潑好動,如今連古墓也不願多待一會。
玉女心經的修煉要求清心寡欲,有“十二少”、“十二多”的正反要訣,再這樣下去,古墓的傳承注定與她無緣。
想到此處,便對孫婆婆吩咐道:“你一會去小鎮一趟,買些嬰兒用品,再……再買些米麵鮮菜吧。”
“嬰兒用品?”孫婆婆眼中一亮,心道難道要添人口了?
不過見小姐沒有多言,她也沒有多問,她知曉小姐不喜說話,於是草草吃了幾口後,便拿些銀錢匆匆出了古墓。
“咯咯咯~”
而來到墓外的李莫愁,見漫山姹紫嫣紅,蜂蝶翩躚起舞,扔下寶劍後,提起裙子便咯咯笑著在花海中奔跑了起來。
此時她一身白衣,如同穿花蝴蝶,那笑靨比周遭的花兒還美。
瘋玩了幾圈,她已經累得臉蛋通紅,鼻尖和額前也凝聚起了汗珠,在陽光下閃耀著微微的光彩,宛如夏日裡的晨露。
稍稍休息了下,她開始采起了野花,左一朵右一朵,沒過一會,手裡的野花被她編製成環,然後喜滋滋地戴在了頭上。
美美地轉了幾圈後,不知想到了什麼,突然小臉一喪,嘟囔道:“也不知師傅什麼時候才能帶我出去~”
距離師傅上次帶她出門,已經過去了大半年的時間,就在剛才,她忽然想起了去年破廟裡的小哥哥,還有送給她的一塊兔腿肉。
“莫愁~”
就在李莫愁正回憶著烤兔肉的味道時,耳邊突然響起了師傅的聲音。
回過神後,就見師傅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身前,正麵無表情地看著自己。
慌亂之下,她連忙垂下腦袋,捏著衣角小聲道:“師……師傅……”
這下倒好,說得是出來練劍的,一下就玩上了頭,沒想到被師傅抓著個正著。
又向四周偷偷瞄了幾眼,似乎連寶劍也忘記扔哪了。這下,腦袋垂得更低了,頭上的花環也掉落在了地上。
“師傅~莫愁知錯了~”李莫愁囁囁地說道。
林侍女沉默不語,她又豈能不知這丫頭每天急急出來的心思,不過是想趁著自己教學之前偷偷玩耍一番。
但她一直以來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隻是沒想到最近玩得越來越瘋,今天不但把寶劍給丟了,連自己站這裡半天了也沒發現。
也許莫愁真不適合古墓。林侍女心中輕輕歎道,此時,她愈發堅定了培養小號的想法。
想到此處,撿起地上的花環,淡淡道:“先練習一遍入門劍法,再打一遍美女拳法。”
“是,師傅~”李莫愁嬌聲應道,心裡也舒了口氣。
於是小跑著尋到寶劍後,開始劍風呼呼地在花叢裡施展起了古墓派的入門劍法。
至於玉女素心劍法,那是在確定古墓衣缽後才會傳授的高深武功,如今看來,這小姑娘似乎離它越來越遠了。
一個時辰間,
李莫愁練習了兩遍入門劍法和美女拳法,連三無三不手和天羅地網勢也主動練習了兩遍。
結束之後,汗水已經微微濕了鬢發,整個人也累得氣喘籲籲了起來。
林侍女見此,臉色緩和了許多,淡淡道:“今天就到這吧,下次再讓為師發現你懈怠,小心你的手心。”
說著,便把花環給徒弟重新戴在了頭上。
說到底,這也是她幼時喜愛的東西。隻是如今韶華不再,物是人非,加之修煉玉女心經的緣故,再也沒了那份心思。
見師傅已經不再生氣,李莫愁歡喜地收起了寶劍,粘到身邊沒心沒肺地問道:“師傅~那你什麼時候帶莫愁出去呀~”
“晚上能讓孫婆婆做烤肉嗎?莫愁已經好久沒吃烤肉了~”
林侍女臉色一黑,正要準備出聲訓斥時,突然眸光一凝,扭頭看向了遠處。
沒過一會,
就見前方的山道上緩緩走出了幾個人影,正是抱著小龍兒的牛頂天,還有黃姑娘與韓小瑩。
此時,李莫愁也看清了來人的麵容,正是去年請她吃兔肉的小哥哥。
驚喜之餘,她正要伸著腦袋準備大聲呼喊時,才想起師傅還在身旁,於是連忙縮了縮脖子。
“師傅師傅!”
“好大的烏龜!”
待發現後麵跟著的老龜後,李莫愁兩眼閃著亮光,伸著腦袋瞧個不停。
她連離開後山的機會都少得可憐,哪裡見過這樣稀奇的東西,一時間,連那位小哥哥也顧不得看了。
那便是李莫愁麼?
牛頂天看著林侍女身旁的小女孩,突然有些出神。
相比於去年在破廟相逢,小姑娘如今的膚色更加白膩,也不像當時那般怕生,她剛才似乎還想招呼自己來著。
但誰能想到多年之後那個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此時能一臉天真爛漫地頭戴花環,這種違和之感,難免讓人感觸。
一次陰差陽錯,不顧男女之嫌為陸展元療傷,換來的卻是欺騙,是傻傻地等待。
為了找回戀人不惜違抗師命,最終被逐出師門。但是趕到陸家莊才發現情郎早已移情彆戀,攀上了南帝的高枝與何沅君成親了。
一夜之間,不但沒了師傅,也沒了情郎,這種被拋棄的滋味隻有嘗過的才知道。也許,洪七殺些薄幸之人是對的。
“牛哥哥那毛丫頭有這麼好看嗎?”一旁的黃姑娘突然嘟囔一聲,小嘴撅得都能掛起油瓶了。
剛才才看到對麵的兩人,就見她的牛哥哥瞅著對麵的小姑娘眼睛都不帶眨的。
於是認真地對比了一下,最終的結果是除了對方的頭上多個花環,也沒見著哪裡能比得上自己。
“那小姑娘去年和我們有過一麵之緣,”韓小瑩笑著解釋道:“沒想到會在終南山這邊再次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