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力到手背上的青筋暴起,渾身都在顫抖,光可鑒人的劍身倒映著她幾乎有些猩紅的眼。
“我知道了……”
黎亦酒突然笑了,透著幾分情緒難以自製的癲狂,似乎在安撫鸞鳳劍,也似乎在自言自語,“鸞鳳,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我知道了……”
天道的承諾仿佛又在眼前浮現。
想要的都得到。
失去的都回來。
眾望所歸,名滿天下。
善始,善終。
黎亦酒渾身一鬆,也鬆開了鸞鳳劍,仰天大笑了很久,“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她忽而一腳踹倒了未刻完的墓碑,不再纂刻剩下的字。
做完這些後,她似乎將情緒發泄出來了,長舒一口氣,神色又恢複了往常的隨意平靜,仰頭看了看遙遠的天坑洞口。
時候不早了,她該上去了。
不然這個不是她喪命的地方,就要有兩塊她的墓碑了。
一塊叫明燈祖師隕落之地,已經在上麵立了幾千年了。
另一塊叫黎亦酒之墓,會很新。
真正在這裡死的人卻一塊都沒有。
旱的旱死,澇的澇死。笑死。
黎亦酒滅了快把這裡的大片白骨燒完的天火,並順手撿起聞人厄落下的儲物戒指,拍了拍鸞鳳劍,“走了!”
鸞鳳劍當即帶著她騰空升起,迅速地飛向了天坑洞口,隻在空中留下了一道殘影。
她離開之後,神隕之地又恢複了黑暗死寂。
但不一會兒,便有星星點點的淡青色光點在黑暗中沉浮。
光點彙聚成了一個人影,他身上流淌的光暈驅散了無邊黑暗,恍如神明降臨深淵。
他的目光落在石碑上的刻痕上。
和鳴劍在他手中嗡鳴不止,似乎在激動地告訴他一個答案。
跟來的靈獸化為人形,恭敬地來到他身側,實在按捺不住震驚,小心試探地開口,“帝君,方才那人身上的氣息,很像……明燈祖師。”
“嗯。”
江夜雨應聲,垂眸用和鳴劍在自己的名字旁刻下了另一個名字——黎亦酒。
她說她本不叫明燈。
她說她來自另一個世界。
她說這才是她真正的名字。
她說她第一次將這件事告訴彆人。
她說他以後就喚江夜雨。
黎亦酒,江夜雨。
桃李春風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燈。
她說他們會像這句千古流傳的詩一樣,永遠在一起。
……
黎亦酒禦劍飛上天坑後,果然看到清心宗那群人在給她立衣冠塚,“……”
眾弟子在衣冠塚前抹眼淚,還把之前準備給明燈祖師沒用完的祭品拿了出來。
謝朗拿出幾盤靈膳,擺在衣冠塚前,紅著眼說:“我知道你喜歡那家靈膳食肆,本來想帶給你路上吃的,可還沒來得及給你,你就……”
陸鹿從乾坤袋中掏出一堆零嘴堆在衣冠塚前,聲音哽咽,“還有這些,我吃了你那麼多零嘴,你還沒有吃過我給你買的呢……”
殷蘭哭成隻花貓,將一隻地品符筆拿出來,“我不要這支筆了,我真的不要了,送給你了……”
她還將佩劍也拿出來,全身家當都放在地上,抽噎著說:“給你,都給你了……你快拿著啊,不然我就要反悔了……”
餘錦咬著唇,死死忍住眼底的淚意,“我們那麼討厭你,你為什麼要做這種事……你是傻子嗎?!你太討厭了……”
她還是沒忍住落下淚來,“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蕭雲長神色頹唐地用劍在石碑上纂刻黎亦酒的名字,啞聲說:“你若歸來,我答應喊你師姐好不好?明明該是我保護你的……”
一道熟悉而輕快的聲音傳來,“真的嗎?喊一聲來聽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