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坡在拿到那批工具和材料後,就鑽進帳篷沒再出來,還叮囑陶顓,讓孩子們不要來打擾他,更不能鑽進他的帳篷。
偏偏就在當天夜裡,有人摸到了帳篷邊緣,不知道是想來偷孩子,還是想偷貨車,或者就是單純報複?
反正那晚,就是遠在鎮子裡的人都聽見了一聲爆炸聲。
次日天亮,人們尋聲找過來,就看到陶顓圈定的宅基地裡出現一個不小的坑,其他痕跡都已經消失。
有那眼尖的人,還看到宅基地靠近鎮北的邊沿處豎起了一塊大牌子。
牌子上寫著:周圍埋有土地雷,非請勿入!
看到牌子內容的人們終於明白那聲爆炸聲的來源是什麼。
而昨晚摸到陶顓帳篷的倒黴鬼到底是誰這個謎也在當日就破案,原來就是當初踹傷隆背老頭、後被陶顓暴打的鼻毛男。
有遊民經過此人居住的石屋門口時,發現了昏迷不醒的鼻毛男,該男身上有不少被炸過的痕跡,腿好像斷了,手也隻剩下一支還完好。
在這種地方,還是這樣的傷勢,鼻毛男的結局不言而喻。過沒多久,這人就被一個臉上有疤的女人殺死在家中。然後那女人就占了鼻毛男的石屋,也沒人找她麻煩。
死了一個人,誰也沒有在乎。大家更在乎的是那個新鎮民陶顓竟然能弄來土地雷,而且效果還貌似很不錯的樣子。
警長第一個找上門,旁敲側擊地問他在哪兒買的這些危險物品。
陶顓笑,“不能用嗎?我身在荒野田地,家裡不是老就是小,靠我一個人怎麼都守不過來,埋一點東西,晚上也能睡個安穩覺。”
“你說得不錯。”警長一頓,他根本沒有去想其他可能,直接問道:“東西你是在任老大那裡買的?他給你報價多少?”
陶顓看警長的意思,猜測:“我們鎮也想要?”
警長沒否認:“當然,秋收在即,在田地周圍埋一點,很有必要。”
陶顓聲色不動,“這些土軍火彆看是手工製作,不是魂器複製品,也不是工廠貨,但做工細致,效果並不亞於那兩者,對方要求有些高。”
“多少?”
陶顓聽出了焦急的意味,他在心中盤
算片刻,為難地道:“任老大不讓我把價格說出去,他說他給我的是優惠價。”
警長皺眉,“你跟我說,我保證不跟他說你跟我說過價格。陶顓,你可是我們鎮的人,雖然這次秋收與你無關,但以後……”
“我懂。但是做人也要講信用。”陶顓十分躊躇,原地走了兩圈,最終一咬牙道:“好,我告訴你,但我不能說得太詳細,隻能告訴你一個大概價格。”
“行,這樣也足夠我參考。”警長為陶顓的識趣笑了。
陶顓比照趙坡告訴他的市場價,往上浮動了百分之五十。
為什麼是往上浮動,而不是往下?因為凡是賣到大荒洲來的東西,都會比外麵的市場價高。越有技術含量的,上浮得越多,尤其是武器類。
“有點貴啊。”警長嘴巴上這麼說,心裡卻很是高興,這個價格比他們在黃泉堡或自由城買的都要便宜一些,如果他們找任老大好好談談,興許還可以再便宜一點?
心裡高興的警長不忘提醒陶顓:“你和孩子們都已經入籍,記得帶孩子們去陳醫生那裡做個健康檢查,我們鎮對鎮民有福利,每年都有一次免費的健康體檢。如何,不錯吧?”
是很不錯,如果這個體檢沒有其他目的的話。
陶顓想起任老大曾警告過他最好不要帶孩子去看醫生的事,迅速找了個借口:“我馬上就要蓋房,這在荒地上住帳篷到底不行,這段時間太忙,等我忙完這陣,我就帶孩子們去體檢。”
“你不要拖,儘量早點。”警長再三叮囑:“一定要去,這是福利,也是義務。你是新人,你們一家又是從外麵過來,做個全身檢查,為你也是為了鎮民們好。彆忘了。”
這下好了,他不想蓋房也要蓋了,但沒錢啊!
雖然他身上還有兩百五十萬左右,但他剛買的子彈和製作土軍火的材料及工具錢都還沒有付給任老大。
陶顓計算了半天,不得不去找趙坡商量:“你看,我們是再進荒野一趟,還是賣你的土軍火?”
“賣土軍火是個路子,但我個人再怎麼製作,也做不了多少,主要是沒有專門的機器,很多東西都得靠手工。而我畢竟老了,手腳慢了許多。我製作一點,我們自己用
還成,但如果靠賣土軍火賺錢的話,短期內不太現實,我總要攢一攢量。”趙坡擦擦臉,活動了下老筋骨,自由的滋味真好,有人關心照顧的生活也真好~
陶顓也明白這個理,實際上鼻毛男並不是被土地雷炸傷,而是被他察覺抓住後,趙坡建議把他扔在一個土地雷上,做出被炸傷的樣子。
這樣一來,其他想要打他們主意的人不知道他們的帳篷周圍到底埋了多少土地雷,嚇也能暫時嚇住他們。
“一個月你能做出多少?”
趙坡搖頭,“你買的材料太少,加上隻有基礎工具,我隻能集中做一些土地雷和土手榴,按照每天平均各做十個,一個月全部不會超過五百個。但我們住的地方一點保護都沒有,你必須把防守用的份留下來。”
趙坡怕陶顓不同意,苦口婆心道:“雖然你有一座魂器房屋,但是你總不能一直把孩子放在你的魂器中,孩子們還是要多多接觸現實的殘酷才行。而且你也不可能一直把魂器房屋放在外麵,如果你不在家,我老頭子一個人,沒有那些土地雷,可活不過幾天。”
陶顓失笑,“我明白,防守用的肯定會留出來。”
趙坡神色緩和,“如果你真的想要賣一批,至少也得等十天,扣掉我們自用的份額,大概能各出五十個。但我能保證每一個都不會出故障,而且爆炸效果不亞於真軍工品。”
陶顓再次計算了下土軍火的民間市場價,說來也諷刺,這類東西單個很便宜,比糧食便宜得多。專供給軍隊的低端武器便宜得讓你吃驚,一個地雷三百,一個手榴彈三十元,一顆子彈兩元不到。不過這是軍用價,民間的話,價格會翻很多倍。在大荒洲,一個質量較好的土地雷約在三千左右,手榴彈約三百一個。
彆看趙坡開的第二張單子也要三百萬,那主要還是機器和工具的錢。軍火這東西就是靠源源不斷的生產,才能賺到錢,所以軍火商最喜歡混亂的地方,哪怕沒有混亂也要製造混亂,甚至不惜把低端軍火的價格壓得很低。
而個人製造不像軍工廠,成本首先就很高,所以個人小作坊賣軍火也就是賺個糊口錢。而像趙坡這樣的爆破師,他的厲害之處在於精準
爆破、炸藥布局、製作威力遠超於一般軍工品的爆炸-物,以及拆彈等方麵。
讓他不斷製作一些土軍火,完全就是人才的浪費。
也就是說就算趙坡火力全開,不考慮他年老的身體以及逐漸下降的體力和精力,每個月他們如果單靠賣土軍火,最多隻有九十萬左右的收入,去掉成本,純利大約也就在二三十萬左右。這個成本還不包含機器的全價。
但他根本不可能讓趙坡一天十個小時坐在屋裡專門製作土軍火,趙坡也不可能做得下來,做下來他也忍不下來。
“現在是特殊時期,也不用一個月,就這幾天您辛苦點,弄一百個成品給我,不用太趕,半個月內能搞定就行。以後您就專門製作一些對付異生物的高端炸-彈,活輕省,也能真正賣上價錢。”陶顓不等趙坡表達意見,就舉手道:“我明白,高端炸-彈也需要更高端的機器和材料,這些都慢慢來吧。”
趙坡滿意點頭,他雖然哭著喊著要跟隨陶顓,但那不是看中人家心好、篤定陶顓不會剝削他嘛。如果陶顓不考慮他的身體情況,真讓他每天就在那兒製作土軍火給他賺錢,他最多做一個月當報恩,第二個月他就會跑。
“你要再次進入荒野狩獵?”趙坡眼神中流露出擔憂。
陶顓想了想,搖頭。進入荒野狩獵一次的消耗也不小,如果不是他有魂器房屋,他也不敢一個人還帶著家小就往裡麵鑽。
“我們這裡也是荒野。”陶顓看著他的四畝宅基地和十二畝田地,說道。
雖然這邊異生物不多,但還是有一些,尤其是西北角河道外側一帶。為了今後的安全,也為了錢,陶顓決定對他的宅基地和田地周邊進行一次異生物大掃除。
建房和大掃除可以同時進行。
警長那邊回去和鎮長說了土地雷的大致價格,又猜測任老大手上應該還有一批土軍火,就鼓動鎮長無論如何也要把這批貨給買下來。
鎮長考慮到遊民想要在秋收時搞事,就點頭同意警長去找任老大做這筆交易。
但警長次日去林子裡找任老大時,卻發現對方不在,不但人不在,就連他蓋的那棟石屋也消失了,垃圾場中間隻剩下一塊空地。
許老板當天來找任
老大買東西也發現了此事,特地跑到陶顓那兒,把這事跟陶顓說了,猜測任老大是不是離開了英雄鎮。
陶顓表示他也不清楚。但他猜測任乾坤很可能是去買石材準備重新蓋房子,不過這事涉及到他,他就沒和許老板多說。
“許哥,我正好要去鎮裡找你們夫妻,我想請你們幫忙找幾個會蓋房子的工人。”
許老板來了興致,“哦?你準備蓋房了?也該蓋了,你這個帳篷放在荒野實在太危險。你準備蓋什麼材質的房子?預算多少?”
陶顓打算直接用泥土來壘一座土坯房。
其實土坯房要是蓋得好,也能住很長時間,外觀上也不會太難看。而且土坯房冬暖夏涼,造價便宜,取材方便,哪怕大劫難過後兩百年的現在,還有很多地方蓋的都是土坯房。
英雄鎮也不例外,包括鎮子裡麵都有不少戶也是蓋的土坯房。
隻不過有人房子蓋得認真,有人……就像鎮外一些遊民,他們無力付出太多工錢,這些人的土坯房就是自己背了河岸黏土,自己一點點壘起來。這樣蓋出來的房子彆說抗震抗打擊,還又小又矮,遇到暴雨狂風天,過後房子就得趕緊修繕。
陶顓還不至於這麼慘,他有過一定蓋房經驗,就請老板夫婦出麵幫他找幾個善於蓋房子又比較勤快的熟手,他打算蓋兩座框架結構的新式土坯房。
而這時,關於陶顓沒有錢住進城內,隻能住到城外,還在自己家門口埋地雷的事,已經在英雄鎮裡傳開。
鎮民對此意見不一,但有不少人確實愛富嫌貧,這些人尤其看不起不如自己的人,雖說陶顓已經帶著孩子入了籍,算是英雄鎮的人了,但是他沒能力住進鎮內,就讓某些人有了強烈的優越感。
何況陶顓以前是個神秘外來者,現在他自己說了老根兒就是附近那個早就消失的陶村土著,大家一想,那我們還不都是一樣的土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