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雲頂。
“說開除你就開除？等等……”濃妝豔抹的女人胸膛不斷起伏，明顯是氣的不輕。
但她卻還是一邊儘力壓低自己的音調，一邊用餘光瞥向化妝室外的卡座，那裡坐著兩個赤裸著上身的乾瘦男人，背上花花綠綠的熒光刺青在昏暗的環境下散發著微光。
他們晚上睡覺真的不會被晃眼睛嗎？
女人隻敢在心裡暗自腹誹，那兩個虎爪幫不是她現在能惹得起的，或者說從來就不是她一個性偶能招惹的，那把靠在一旁的長刀上還沾染著沒有擦拭的鮮血，她知道，那是上一個來雲頂惹事的人身上的鮮血。
“官方說法是優化……姐姐，這種情況你是沒有辦法的，隻能認栽。”雲頂的前台少見的出現在了化妝間，藍色的丸子頭在頭頂一跳一跳的，“木頭人那個老禿子最近好像要有什麼大動作，我現在都害怕自己也被一起清算了。”
“得了吧，去他媽的優化，沒有公司的命還得了公司的病，前田舞子那個婊……”女人依舊餘火未消，滿臉怒容地嘟囔著。
“欸，不是，你他媽還真敢說啊！”前台連忙捂住了女人的嘴，她小心地轉頭看了看不遠處的那兩個虎爪幫，在確定對方沒有什麼反應後，才終於鬆了口氣。
“這樣吧，我給你們找條退路，你們也彆在這待著了，過一會就趕緊走。”女孩有些無奈地歎了口氣。
“真的？”
“真的，你們直接去麗姿酒吧，我過會把一個朋友的聯係方式發給你。”前台的女孩說完就朝著門外走去，“馬上那個禿頭就要來了，我得先回去乾活了。”
“行，那就好，謝謝。”女人見自己的目的達到，自然也就不打算多停留，她扭頭看向一旁，一個同樣畫著精致妝容的女人坐在椅子上盯著不遠處發呆。
“怎麼了，洛克茜，不和我一起走嗎？”女人有些奇怪，她很少看見自己的這位同事露出這種表情。
“……”
“洛克茜？”
“……啊，啊？”洛克茜像是終於反應過來，她有些茫然地抬起頭。
“你沒事吧？”
“呼，沒事，隻是……有點不適應。”洛克茜有些勉強地咧嘴笑了笑。
女人沒有繼續糾結，畢竟突然失去了一個自己乾了大半輩子的工作，無論是誰都得適應一會，她隻是繼續說，“我現在要走了，你要一起嗎？”
“……好，那就一起。”
……
城市中下著小雨，而剛剛走到樓下的兩人都沒有帶傘，但她們也沒有急著離開，反而是不約而同地坐在了大門前的樓梯上。
兩人就這麼坐著，點起香煙，然後一言不發地望著那籠罩著天地的漆黑雨幕。
“嗡——”女人的手機屏幕亮起。
“多莉·納吉亞……好耳熟的名字。”女人看著手機上剛剛發來的聯係方式，將快要燃儘的香煙按滅，“你有什麼想法，要不要跟我一起去莫克斯幫？”
“……”
“洛克茜……”
“啊……我現在就不去了吧？”洛克茜搖了搖頭，隨著她的動作，原本還能聚攏在一起的煙灰瞬間散落一地。
“怎麼，你有更好的選擇？”女人眨了眨眼，無論如何她此時也能看出自己這個前同事有些不對勁。
於是她果斷地選擇了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沒有，隻是想先休息幾天……如果後麵沒飯吃了，指不定還要去投奔你。”
“……那好吧，我先走了，伱什麼時候休息好了，我們電話聯係？”女人說話時就已經拔腿準備離開。
多說多錯，少說少錯，不說不錯，在事情可能燒到自己之前迅速脫身，這是女人能在這座城市裡沒有經曆太多意外的活到五十歲的唯一秘訣。
哦，今天被開除其實也算個意外，該死的木頭人。
看著女人離開的背影，洛克茜也同樣鬆了口氣，她轉頭向上看了看，高聳的摩天樓大部分都被掩藏在厚厚的雲層中，其中大概包括了那個她工作了五年的雲頂。
“嗡——”
她掏出手機看了看，屏幕上白色的光微微有些晃眼，這讓她不得不適應了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