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災星,克死了娃娃親一家,克得外祖父一家被滅了門,克得娘死於毒蛇之口,克得琴兒被惡犬撕咬得遍體鱗傷……”
林牽洛繼續說,但眼淚已經止不住流了下來。
葉屠蘇蹙蹙眉,拉住林牽洛的手:“不是的,這些都跟你沒關係。”
林牽洛搖頭:“我從出生就沒有哭過,不管受到多少委屈都不哭。直到八歲那年,外祖父家被滅門,才第一次流淚。”
林牽洛仰起臉來,看著葉屠蘇:
“是不是會哭的人才會得到老天的庇佑,如果是這樣,我可以天天哭,像映月那樣,有事沒事都可以哭一場,隻要自己平安,身邊的人平安。”
“林牽洛,不是這樣的,你身邊發生的一切,都是彆人造成的,不是你的錯。”葉屠蘇心疼的看著麵前的少女。
林牽洛大聲哭起來,撲在了葉屠蘇的懷裡,放肆的哭。
腳下的靴子已經被水浸濕,慢慢上浸。
葉屠蘇環著她的背,苦笑一聲:
“你若是災星,那我便是煞星。可是林牽洛你聽著,這本就是弱肉強食的世界,每個人都不能偏安一隅,活著,便要勇敢。”
“活著便要勇敢……”林牽洛低聲重複這句話。
這時陳林又報,已將與胡喜有關的人等統統動了刑,仍無結果,等候廠公發落。
葉屠蘇放開林牽洛,轉身便要出去。
林牽洛趕緊跟上:“帶我去。”
“大牢那個晦氣的地方,你還是彆去了,我已讓明哲去安排,讓你暫時到挽秀閣住幾天,一會兒她會過來接你。”
“我已經很晦氣了,還怕去晦氣的地方?”
葉屠蘇蹙眉,這姑娘不過十六歲。
但這十六年間,她到底受了多少委屈,經曆過多少生死?
深深看她一眼,點點頭。
林牽洛跟著葉屠蘇走進了東廠的地下大牢。
一路前行,汙濁的空氣、忽明忽暗的燈台,陰冷潮濕的青石板路,生鏽的欄杆,尤其到得裡麵的一處寬大刑場,各種琳琅滿目的刑具,讓人有種如墜地獄的感覺。
林牽洛的心不由的緊張起來,目光朝這些刑具上一一掃過,不知道有多少鮮活的生命在這些大大小小的刑具上被折磨致死。
林牽洛緊跟在葉屠蘇身邊,朝刑場中央走去。
這時,便有數道聲音參差的喊著冤枉,聽得林牽洛毛骨悚然。
轉身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吃驚的發現,順著牆邊是一排鐵柱,每根鐵柱上都綁著一個人,其中夥房的太監們全都在列。
林牽洛的心劇烈的顫動著。
這些人,每個身上都有傷痕,想必已經受過鞭子的拷打。
“楊廚子,柳二,何閏,元小六……葉屠蘇,你這是乾什麼?”
葉屠蘇回過身來,沒有回答林牽洛,而是對陳林道:“說一下情況。”
陳林道:“除了已服毒自儘的胡喜,這裡抓來審訊的有夥房二十七人。批準胡喜進入東廠的吏司總管等一共七人。當日負責值守在鳳棲院附近的廠衛三個小隊二十一人,一共五十五人。”
陳林大聲回話,聲音回蕩在整個地下大牢中:
“審訊情況,夥房、吏司、廠衛尚無人承認與胡喜勾結。不過,吏司的七人,屬下已吩咐詳查胡喜當年被批準進入東廠的記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