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天色漸晚,已是日近黃昏,這是林牽洛在同一天裡第二次溜出東廠了。
看著滿街東廠侍衛橫行,林牽洛不禁蹙眉,胡喜那廝真有那麼多同黨麼。
據說已經抓捕了二十餘名嫌疑人,但東廠搜捕“縱火賊人”的命令還沒有撤回,京城四處設卡,處處警戒,人人自危。
林牽洛不知道那些被抓的人最終會是什麼樣的結果。
路過車行,先進去谘詢了一番,想知道租一輛馬車或租一匹馬要多少錢,她得先了解了解行情,再想法子去魏將軍府籌錢,減去馬車的租金外,怎麼著也要留夠這一路吃住的錢才行。
豈知剛踏進車行,車行老板便親自迎上來,又驚又怯的貓著腰聽她詢問價格。
四月初的天氣雖然寒意漸退,但卻並不暖和,可是車行老板額上豆大的汗卻很快滲了出來,貓著身子小心翼翼地說:“小公公看中哪輛馬車隻管拿去,不,不用錢。”
“那哪成?你就說個價吧。”林牽洛說。
“這個,這個……既然小公公硬要問價——”
老板用袖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然後伸出顫抖的手掌在胸前晃了晃:“五,五……”
“五兩銀子?那要是加個車夫幫忙趕車呢?”
“不不不,五、五文錢。”
“五文錢一天?”
“小公公想用多少天便用多少天,一共五文錢。至於車夫……”
老板用袖子抹了抹額上的汗,苦笑說道:“還請小公公高抬貴手。”說著跪了下去。
林牽洛一愣,轉念想到自己穿一身東廠服飾,對方定是害怕東廠,擔心讓車夫幫自己趕車會有性命之憂?看起來也算是個心善的老板。
罷了罷了,要個車夫跟著,這一路上還得多花一份銀子,還不知道自己的籌到多少錢呢,於是說道:“也好,我就不要車夫啦,老板請起。”伸手去扶他。
老板哆哆嗦嗦的哪敢要她扶,連忙直起身子顫聲道:“多謝小公公。”
林牽洛雖不知近年來京城物價行情,但之前小雪買糖葫蘆是三文錢一串,現在租個馬車五文錢,而且是想用多少天便用多少天,這就明顯不符合當前物價了。
隻怕是老板不敢收東廠的錢,所以象征性的收五文錢,圖個舍財免災。
看來自己這一身東廠小太監的打扮無論是穿梭在大街小巷,還是買個東西什麼的,都是在狐假虎威了。
穿個東廠最下層的小太監衣服,都能讓百姓們嚇破膽,可見東廠平日裡是有多囂張,多麼仗勢欺人。
更何況這兩天又是在東廠滿京城抓人的風頭上,百姓們更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如果真能去魏將軍府敲點銀兩,那便多給老板點租車錢,若是敲得不多,就不跟他客氣了,等以後有了錢再來謝過。
但是現在自己身上連一文錢都搜不出來,於是說道:“那就多謝老板了,這馬車我之後再來租。”在老板阿諛奉承中,林牽洛離開了車行。
林牽洛一邊問路一邊走,這魏將軍府在京城北郊,竟然有些遠。
經過十字路口時,一棟豪華的酒樓吸引了她。
“詔月樓——”
林牽洛仰頭看了看那酒樓的匾額,這才發現腹中空空,肚子已經抗議地咕嚕作響了。
唉,先弄到銀子才有錢吃飯,但這酒樓一看就極其奢華之所,不是她能消費得起的地方,林牽洛搖頭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