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公公這番話在令則撚聽來,還有另一層意思。
梁公公故意提到前廠公劉焯,倒讓令則撚想到了當年舊事。
當年自己尚在繈褓中的女兒被仇家劫走,若非前廠公劉焯相救,隻怕女兒早已不在人世。
這份恩情令則撚終生難忘,如今卻要庭審劉焯兒媳,這罪名若成立,便是滿門抄斬的大罪,不禁心生慚愧。
大堂上片刻安靜之後,德王大為不悅地哼了一聲,目光惡狠狠地瞪向梁公公。
“梁公公這話是什麼意思,皇上金口玉言,曾在你、我,還有葉廠公麵前說過賜婚林映月,難道皇上口諭便不是聖旨嗎?”
梁公公連忙躬身回道:“德王殿下,皇上本意是為葉廠公賜一門好親事,原本是好意,眾多大臣紛紛上書推薦,也是想覓一位才色俱佳的姑娘。”
“老奴以為,無論這姑娘是林章林太守的女兒也好,是彆家姑娘也罷,隻要皇上高興,廠公大人高興,這不就是皇上當初賜婚的初衷嗎?”
永縉皇帝道:“不錯,朕雖口頭上提起過林映月芳名,那是朕不知道林家有兩個女兒。朕下旨給林家姑娘賜婚,林家嫁長女林牽洛也無可厚非,朕不計較,葉督公不計較,德王計較什麼?”
德王豁地站起身來,顯然有些怒了。明明是你想以此來對付那姓葉的,本王隻是給你當棋子使喚,到頭來反倒是本王的不是?
德王冷冷一笑,沉聲說道:“沒錯。聖旨上沒有提到林映月,傳旨的邱公公也沒傳皇上口諭,所以林家不論嫁哪個女兒都不算抗旨。”
德王語氣一變,沉聲道:“不過,若嫁的不是林家之人又當何論?皇上已經看過林家族譜,不論是何緣由,但林牽洛已是被劃出族譜、逐出林家之人,這一點總不會有錯吧。”
“錯不錯還不好說呢。”葉屠蘇突然接口,對永縉皇帝說道:“皇上,臣有證據。”
說著看了津浪一眼,津浪會意,立即從懷中取出一個小盒子,遞到葉屠蘇手上。
葉屠蘇淺淺而笑,端詳著這隻毫不起眼的木盒子道:“皇上先看看這個。”
草莓鼻梁公公在得到永縉皇帝的默許之後,上前接過葉屠蘇手上的木盒,遞到皇帝麵前,輕輕放在案上。
永縉皇帝看看葉屠蘇,又看看盒子,有種不好的預感。
他感覺這一局自己已經輸了,輸得很徹底。
他不想針對林家,卻找不到任何理由對付葉屠蘇,一手策劃了這一切,如今卻反而被葉屠蘇牽著鼻子走,實在氣惱。
德王也同樣有了不好的感覺,葉屠蘇如此淡定,甚至敢說皇上是他的證人,那這盒子裡裝的說不定就是幫助林家脫罪的重要物證。
隻是德王想不明白,到底什麼樣的物證,竟能扭轉乾坤?
不經意間,永縉皇帝的目光掃過堂下眾人,林映月眼眸低垂,身子微微發顫,似乎已經堅持不住,孱弱得快要倒下了。
而林牽洛雖麵無血色,但那雙充滿靈氣的眼睛正看過來,似乎也十分好奇地想知道盒子裡麵裝的是怎樣的物證。
永縉皇帝看著林牽洛,不禁微微一笑。
這個姑娘,與他所見過的女子都不一樣。
這種不一樣,就是一般女子身上找不到的勇敢和堅韌。
表麵看起來可愛、靈氣,漂亮,但從骨子裡透出來的卻是不輸男兒的巾幗英姿,勇敢、堅韌,聰慧,永不言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