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葉屠蘇他們才走,爺爺便鄭重其事地將他們母子三人叫在一處,說了一個驚天的秘密。
這個秘密讓他的母親哭了幾乎一整夜,到得天快亮時,才在蟬衣的安慰下睡著了。
馮蘇木吃驚的不僅因為這位葉公子是他的哥哥,更加驚詫於他的身份。
一直在他心目中壞事做儘,惡貫滿盈的東廠廠公,居然就是他的哥哥馮屠蘇。
哥哥失蹤的時候,他才不過兩三歲,對哥哥基本沒有什麼印象。
隻是自記事以來,父母為了尋找哥哥,為了躲避追殺,不知道走過了多少地方,受了多少苦。
沒想到哥哥終於回來了,卻有一個他不能接受的身份。
葉屠蘇,馮屠蘇,一個姓氏之差。
本以為哥哥隻是與那惡人同名,卻沒料到他們本就是同一個人。
想通了這些,也就不難解釋林牽洛守宮砂為何尤在的原因了。
一路南下,葉屠蘇始終沒有主動去見馮蘇木,倒是林牽洛每天總會去馮蘇木馬車裡與他同行一段路。
馮蘇木在搖晃的車廂裡為林牽洛施針,手法嫻熟精準,連林牽洛都因他這不同尋常的醫學天賦而驚詫不已。
這可不僅僅是肯勤學苦練就能輕易達到的境界,何況他才不過十八九歲而已。
收了針,馮蘇木終於忍不住說道:“我是該叫你嫂子還是葉夫人?”
“爺爺都跟你說了?”他們出發十餘天了,馮蘇木始終沒有在林牽洛麵前表露過什麼,也從不與葉屠蘇交流。
馮蘇木微不可察地點點頭:“難怪那日你會讓蟬衣叫你嫂子。”
馮蘇木頓了頓繼續說道:“他是東廠廠公。”
“蘇木,我記得第一次在街邊見到你的時候,你罵東廠的人是畜生,說他們拿著朝廷的俸祿欺壓百姓,為禍一方。”
馮蘇木尷尬一笑,繼而正色道:“我沒有說錯。”
“是的,你沒有說錯。東廠成立上百年來,藏汙納垢,積累了多少詬病。他們為禍天下早已不是一天兩天了,上百年來哪一任廠公能夠獨善其身。”
馮蘇木驚訝地看著林牽洛:“你明知他是壞人,卻還為了她把自己弄成這樣?”
“蘇木,請你相信他,你哥哥不是壞人,他或許之前做過一些在彆人看來罪惡滔天的事。”
“比如鏟除了翎皇貴妃一黨上下數十官員,但那些人是否就都是好人呢?”
“馮家為何四處逃避追殺,那場大火難道不是人為?馮爺爺又為何裝瘋賣傻那麼多年?”
馮蘇木認真地聽著。
“如果不是屠蘇鏟除了翎皇貴妃一黨,馮家這幾年能安穩的在洛城開醫館嗎?”
馮蘇木道:“自從翎皇貴妃等一乾朝臣被東廠除去後,我們一家也不再隱姓埋名,回到洛城開了醫館。但是哥哥他畢竟也做了不少壞事吧?”
“蘇木,你已經認他這個哥哥了不是嗎?好與壞在這世上本就不那麼好定義的。”
“至於東廠,僅各地分部就有一百多個,這些人或許為禍一方,想要整治百年來的詬病,豈是那麼容易的,給他些時間,我相信他能慢慢扭轉東廠的局麵。”
馮蘇木默默點頭,收拾好銀針放回書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