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左振振有詞,結合眾人所見所聞,確實令人信服。
安定縣此地,確確實實與其他地方有著不一樣的風貌。
馬恒威內心猶豫,認真思索江左剛才的話。
作坊,公路……
真是奇人。
“江大人,你一定會沒事的。”
“我們都可以證明,江大人說的都是實話。”
百姓繼續喊道,紛紛支持江左。
梁銘見狀,狂拍案木,喊道:“肅靜!”
他轉頭望向馬恒威,後者卻沉默不語。
梁銘隻好又轉移話題,道:“即便你江左怎麼解釋,盜賣糧食的罪名,是不可能洗脫的!”
“盜賣糧食?”
江左又道:“梁大人,你可知道大燕一年生產多少糧食嗎?”
梁銘頗為不耐煩:“本官又不是負責糧食生產,又怎麼可能知道。”
“準確的糧食數量確實難以估算。”江左道,“但可以確定的一點是,朝廷的糧食政策,是並不合適的。”
此言一出,馬恒威臉色微變。
“江左,你的意思,是要指責朝廷嗎?”
梁銘直接一頂大帽子扣在江左頭上。
“非也。”江左不慌不忙,繼續解釋:“江南稻米向來一年兩熟,倘若無災無害,其一年的糧食產量,其實完全足夠喂飽大燕國天下百姓,但為何天底下還有如此之多的人餓死,吃不飽飯?你知道嗎?梁大人?”
梁銘冷笑一聲:“嗬嗬,天災人禍各安天命,如今天下安定,怎麼會還有百姓吃不起飯,若是真有,那就隻能怪他們自己不勤勞一些。”
“朝廷明麵上重農抑商,但收取的農稅遠高於商稅,農民一年耕作下來,交了地主那份,剩餘的幾乎都交上賦稅,留給他們的,完全不足夠,如此一來,為了活命,隻能把土地賣出去,地主得到的土地越來越多,對農民的壓迫也愈發強烈……”
“放肆,你住口,現在本官審問你盜賣官糧的事,並非讓你指責朝廷,你江左居心何在!”
梁銘繼續責怪道。
此時此刻,內心最為動容的,莫過於當今聖上陳青雲。
江左所言,正中她多年頭疼之處。
“難道江左他,有什麼解決此問題的良計?”
“回大人,這就是與官糧案有關,我們安定縣是親自出錢,將市場上流通的糧食買回來,用於賑災。”江左又道:“至於為什麼會拍賣這些賑災糧,原因就是,這些賑災糧品質,遠遠不如我們縣的平價糧食,昨日拍賣的一萬石糧食,是用於飼養牲口的飼料,並非是給百姓們吃的。”
“你們真是大膽,糧食不給人吃,竟然先給牲畜。”梁銘隻管責罵,不聽解釋。
“河東連年水災,百姓深受其害,多少人無家可歸,食不果腹,朝廷拔了多少賑災糧,但是呢,不一樣有這麼多難民嗎?”江左說道,有理有據。
“梁大人難道不知道,我們安定縣這些賑災糧是從豫州來的嗎?”
此話一出,梁銘頓時一驚。
豫州?!
陳青雲柳眉微簇,心中疑惑。
豫州的賑災糧,怎麼可能會出現在安定縣。
“豫州地方官員,不顧百姓死活,將這些賑災糧賣出,若不是我們安定縣重新買回來,又將上品的糧食發給災民,會有多少人餓死?這些朝廷蛀蟲,才是你們應該審判的。”江左滿腔正義,道:“梁大人,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您可是豫州副使啊,怎麼可能不知道此事呢?”
江左淡然一笑,用平靜的語氣質問梁銘。
而此刻梁銘,額頭不經意間已開始滴汗,心裡不可謂不緊張,他連忙辯解道:“胡編亂造,這豫州的賑災糧,怎麼可能出現在你這千裡之外的安定縣,簡直就是一派胡言。莫非你是想拉豫州下水,為自己洗脫!豈有此理!”
“大人,我可沒有胡說。”江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