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南門上,周遇吉等一眾武將正聚集在城樓裡吃飯,見其到來,紛紛要起身行禮,被常宇揮手止住,然後轉身走到門外,站在牆垛跟前遠望。
護城河邊的賊軍一部分在戒嚴,一部分在生火造飯,還有一部分在忙著搶修吊橋。
望著東西連綿數裡的敵營,常宇估摸至少有六七萬人馬過了河。
然而對岸依舊黑壓壓望不到邊。
尼瑪的,闖賊此時到底多少人馬?常宇眉頭皺了起來,以他推測李自成一路東來招降的官兵不足十萬,加上他原有的四萬老本,滿打滿算也不會過十五,這餘下的都是炮灰了!
可這炮灰的確讓人頭疼,青壯的隨時可以用來補充兵員,老弱婦孺趟路啥的再好不過。
“氣勢夠驚人的吧?”身後傳來周遇吉的聲音。
常宇微微點頭:“闖賊是這是要孤注一擲,來場最後的瘋狂了”。
“大人的意思是說闖賊無論打下打不下太原都會止步不前麼?”周遇吉問。
“大抵如此”常宇心知曆史上李自成打太原的時候,就是抱著打下掠完就走,打不下也正好有借口,然而卻因張雄的獻城,根本沒來得及打就到手了,剛想著見好就收的時候,大同的薑瓖又來聯係要獻城,這讓他騎虎難下,人家硬往你手裡塞可咋整。
“城下此時賊軍有六七萬之眾和我等相當,此時護城河水麵未結冰,吊橋亦未修複,賊軍首尾難顧,若突然出兵是否能打其措手不及?”周遇吉突然道。
常宇回頭撇嘴:“釣魚執法啊,周總兵你這是逮著我一次不準備撒手了麼”。
周遇吉哈哈大笑:“怎麼慫了?先前不是囂張的很,以千餘人馬便敢出城挑人家五倍兵力”。
“不然”
常宇一本正經道:“西城的賊軍乃偏師,非主力,戰力不強,且剛剛經過激戰疲憊不堪又以步兵為主,而本督麾下全是騎兵精銳,重兵重甲,且挾怒火突襲,打其措手不及”。
說著輕輕咳了一聲,指著城下賊軍陣營道:“這邊卻不然,此乃闖賊主力,兵多將廣戰力爆表,沒看他們渡河的時候都像打雞血一般,非西城那些偏師可比”。
周遇吉點點頭表示認同。
“而且,此時沒必要和他們死磕,渡河已成定局,當以據城而守,占地利之便殲敵,若非如此先前趁其渡河時硬抗豈不是更妙!”常宇又道。
周遇吉再次點頭,伸手朝正東一指:“此時即便想硬磕,機會也失了”。
正東承恩門東南角方向,賊軍正在從未破裂的河麵上運送大批物資,戰馬,戰車,雲梯,糧草等。
看來闖賊心急如火,一刻都等不得啊!常宇暗笑,突然眉頭一挑,看向周遇吉:“搞一下?”
周遇吉先是一怔,隨即朝東邊看了一眼便會意,微微點頭:“這個可以有”
大南門護城河南五裡,壕溝陣的邊緣賊軍的陣營後方有一座戒備森嚴的軍帳,這裡是李自成的臨時指揮所。
軍帳內彌漫著酒肉香氣,賊首們正在大快朵頤,恣意痛飲,今天他們有值得開心值得慶祝的事。
十餘天後,終於摸到太原城的城牆了,也終於打了一場淋漓儘致的痛快仗,僅有半個時辰便拿下了官兵嚴防死守的護城河,一掃先前所有憋屈。
這一戰,實在痛快,大大提高了士氣。
這也是李自成允許部下飲酒的原因,當然也因午後並未有攻城計劃,畢竟此一戰消耗過甚,將士需要休整,且很多戰備需運到城下。
這一仗雖打的痛快,最大程度激發了軍心,狠狠打擊官兵的士氣,但唯一不完美且讓李自成痛心的是就在剛剛不久前,西翼的馬重禧竟然被官兵斬殺!
這絕對是個意外!
任誰都想不到的意外,明明官兵剛剛狼狽退回城內,卻突然之間又發一支兵馬出城突襲,這是多大的膽,多大的心,就不怕義軍趁機攻入城內?
更甚的是僅以千餘人馬突襲數倍敵手,真他們的豪氣衝天不怕死啊。
也就是太出乎人意料,當傳令兵來報西城遭突襲的時候,他還疑惑是不是官兵使的什麼誘敵之計,以至於猶豫不決沒及時派援兵過去。
其實即便自己當是派援兵過去也來不及,那支人馬來去如風,出城衝殺一陣,斬馬重禧後,隨即退回城內,前後不足兩刻。
且當時不派援兵也是因為那邊有近兩萬人馬,那支官兵才千餘,能掀起多大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