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出營門便見一支人馬匆匆到來,卻是周遇吉,此時這位大明最後的悍將雙眼布滿血絲,滿臉疲憊,卻又難掩興奮之態。
而當他看到常宇後,臉上神態可謂五味陳雜,一時難以表述,是該氣憤,還是該興奮……最終他隻是重重的哼了一聲。
常宇頓時笑了,撓了撓頭:“畢竟咱們贏了不是!”
“末將隻願將來再也不要和大人共事!”周遇吉輕輕搖頭。
“咱家就這麼不濟,讓周總兵看不上眼?”常宇輕笑道。
“不然”
周遇吉擺擺手:“廠督大人足智多謀,英勇善戰,末將一來怕拖後腿,二來末將有心疾怕一個不慎複發英年早逝”。
哈哈哈,常宇縱聲大笑:“總兵大人是非要咱家低個頭認個錯就是了,也罷,咱家有違軍令在先在此就像周總兵道個歉”。
“不,廠督該道歉的是太原百姓,廠督如此妄為,難道不知其中凶險,一個不慎便等於拱手獻城,太原將毀於一旦啊!”周遇吉想想火氣立刻就起來了。
常宇輕輕點頭,接受批評:“咱家也料知凶險,但兵行詭道,闖賊能三番惑計於我,出其不意打西城振武門,而最終亮出底牌險些破了城,這也是詭計,咱家不過以其人之道還其人之身罷了”。
周遇吉表示很無奈,他先前早都想好見了麵要如何怒斥常宇,但就怕他以此來堵自己的嘴,畢竟常宇此舉雖然凶險,但的確用最快的速度解決了太原之危,且把賊軍打的潰不成軍,四下逃散,元氣大傷。
所以他無言以對,無從反駁。
眼見周遇吉又怒又氣,卻又無從反駁,常宇哈哈一笑,岔開話題:“賊軍此時跑的遠了吧,可曾有什麼收獲?”
果真話題一轉,周遇吉便來了興致,且臉上顯出難得笑意:“賊潰十餘裡已過晉源,其狼狽不堪留下大量輜重,此戰算是打到闖賊的七寸上了,不死也是重傷,若不是將士疲憊不堪,末將追擊下去,或許有大收獲”。
常宇知他所言的大收獲是有可能抓到李自成這條大魚,不過可能性極小,當年孫傳庭設了個套步步為營重重圍堵,李自成都硬是靠著十八騎殺了一條生路。
此時官兵激戰一夜,早就疲憊不堪,僅憑一口氣追了十餘裡已是極限,再逼下去惹了闖賊狗急跳牆,搞不好弄巧成拙還送人頭呢。
“咱家先前曾說過,吊打總比追著打省事多了,這一次重創闖賊傷其筋骨,短時間內難以恢複元氣”常宇朝正南望去,天空陰雲密布,四下荒野皆是官兵身影。
“廠督打算就此放過闖賊任其平安逃回西安?”周遇吉眯著眼:“末將打算讓將士休整半日,午後追擊”!
“徒勞”
常宇輕輕搖頭:“咱家當然恨不得立刻砍了闖賊人頭,隻是不現實,一來追不上,二來沒能力追”
沒能力追?
周遇吉眉頭一皺,隨即陷入沉思,他好像也意識到了什麼,常宇說的沒錯,一番激戰下來,官兵折損也不少,除了兵力消減外,軍備,糧草等都已經到了匱空邊緣,彆的不說,僅糧草此時都岌岌可危,太原城中那點糧食除了供應軍糧外,還有太原周邊十餘州縣的難民數萬張嘴。
沒有糧草,如何行軍?
而賊軍雖然丟盔棄甲的逃竄而去,但他們沿途可以掠襲補充糧草,但這種事官兵卻不能學,否則與賊何異!
退一步說,即便也去搶,但在賊軍之後還能留餘什麼,彆說骨頭了,恐怕連湯都喝不到一口了。
更重要的是闖賊擅長遊擊戰,運用的爐火純青,此時一場大戰下來,官兵身心疲憊,戰意全無,糧草短缺的情況下,貿然追擊,誰玩誰還不好說,且過了黃河就是李自成的根據地,孤軍深入那是找虐。
不過眼睜睜的看著他大搖大擺過河,又有恃無恐的回去,常宇心中也是不爽,下令錦衣衛及軍中探馬一路跟隨,他要知道李自成受此大挫是立刻回西安養傷,還是另有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