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滹沱河裡的屍體已被打撈上岸,此時天氣漸暖屍體不妥當處理便會汙染水源,引發各種瘟疫,常宇下令所有屍體均要遠離水源掘深坑掩埋。
這一戰大捷,官兵卻不敢掉以輕心,畢竟李自成的主力其實已暗度陳倉悄悄南撤,從吳汝義的人馬來判斷,他此時距離此地絕對不過百裡,於是黃得功一揮手灑下無數探馬,方圓五十裡內的任何風吹草動都不能放過。
黃得功部奉命繼續駐防滹沱河南畔,投誠的馬世耀部則入真定府守城,對此黃得功等部將表示不服氣,為何不調他們來守防線,剛投誠過來不敢好好表現一下麼,卻躲在城裡吃香喝辣的,他們反倒在外邊風吹日曬的。
對此常宇耐心勸導,賊軍初降軍心不穩,開打時候錦上添花可以,指望他們獨當一麵現在想都彆想,讓他們守防線若李自成強攻,這幫人絕逼撒丫子就跑了,更何況此時兩個主將一死一傷,更要好生安撫軍心。
一番道理說下來,諸將心氣才順,隨後常宇偕同黃得功等人率東廠四營入城去探望受傷的馬世耀。
馬世耀身受重傷大難不死,卻也得躺幾個月,此時已經醒來得知任繼榮戰死後正在床上患得患失自己的選擇到底對不對,朝廷若是突然翻臉不認賬又怎麼辦,自己此時受重傷,他們趁機殺人奪權又改怎麼辦。
心憂之際聞報東廠督主常宇以及總兵黃得功前來探望,頓時一驚正想著要不要借故沒醒拒見,便聞外間有聲傳來:“巫山伯可曾醒來?”
馬世耀不由暗歎,人家已進出自由,自己還是彆亂動心思了……於是連忙掙紮要起來,忍痛道:“可是督主大人,快請,快請……”
“久仰巫山伯大名,如今棄暗投明利國利民實乃朝廷幸事……”常宇入內室坐床前,撫其手,讚其今日一戰首當其功,誓言旦旦為馬世耀保功報知朝廷,坐等封賞,馬世耀連番感恩不絕,兩人又說了些話,常宇便離開。
他前腳離開,馬世耀所在小院的安保便有宮字營李鐵柱接管,明眼人都知道是怎麼回事。
“督主,為何不直接殺了奪權,正好趁其重傷,其麾下也不會懷疑”出了院子常宇背手而立,胡嶺在旁邊悄悄問道。
常宇微笑不語,看西邊天空霞光無限,李慕仙眼珠子一轉:“督主可是擔憂軍心不穩,恰此番又是用人之際,殺之不祥……”
常宇輕輕點頭:“至少要等李自成過去之後”。
“既是如此,卑職覺得還是把咱們的人手撤了吧”李慕仙撇了一眼院外李鐵柱的麾下,常宇一怔,隨即恍悟,對李鐵柱揮了揮手。
真定城乃府城,這月餘間為賊軍所占可謂雞飛狗跳,但因為李自成收買民心嚴令不得掠劫襲擾普通百姓,卻也未出什麼大惡之事,隻不過這兩日來,城外一會民亂一會兵亂的又接連在城外打了兩場仗弄得城中百姓人心惶惶。
傍晚時分見賊軍又入城,意外的是這些賊兵突然高呼自己是官兵了,百姓覺得莫名其妙,但見其好像真的變得老實些了,往日雖無大奸大惡但騷擾不絕,怎滴這番再入城,一個個好像換了個人似的。
很快他們就反應過來了,這些賊軍好像真的投誠官兵了,而他們之所以突然變老實也全非換了身份,官兵襲擾百姓的事乾的不比賊軍少,而是因為城中竟然有數百重甲騎兵在巡邏,言之若發現擾民之舉立斬不赦!
常宇神不知鬼不覺潛移默化間接手了城防,雖然城防的還是那些投誠賊兵,但街上的巡邏隊是東廠四營人馬,城上各門監管也是東廠的人。
常宇在城中先是穩定軍心,大讚他們投誠之舉,往日之惡既往不咎,且此戰有功當賞除了私得不上繳外朝廷另有賞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