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西城牆上,老九一身鮮血持刀瘋狂的劈向對麵一個登城的清軍,嘴裡嘶吼:“兄弟們把這些雜碎都砍下去……”
可是太難了!
太多了,登上城的清軍太多了,誰能想到剛剛萬人敵的神威之下,僅僅是讓清軍的攻勢一滯,而後是瘋狂的反撲,無數清軍不畏烈火濃煙拚命的登城,或許他們被重賞衝昏了頭腦,又或者明軍拚死抵禦的舉動惹惱了他們,於是瘋一般的衝了上來。
頓時城頭守兵如泰山壓頂,雖說老九的黑狼營個個皆是久曆沙場的悍卒,然後數裡長的防線他們隻有兩百餘人,剩下的全是沒有任何實戰經驗的菜瓜鄉勇。
這些鄉勇扔石頭潑油沒問題,可當清軍登上城時他們就慌了神,是那種雖有殺敵之心,卻不知道怎麼殺,有甚者嘴裡狂吼著:殺死你們這些狗娘養的,可雙腿卻如灌了鉛動不了,拿刀的手也舉不起來,隨即就被登城的清軍一刀砍掉了腦袋……
就是這樣,很多人驚慌失措間就被那些登城的清軍當菜瓜給砍了,直到黑狼營的將士拚死擋住一波攻勢,以鮮血甚至生命的代價給這些鄉勇們上了一節殺敵課後,菜瓜們才逐漸覺醒。
都到了這個時候了,無論是官兵還是鄉勇,他們都已將生死置之度外了,之所以未能第一時間有效阻敵,不是畏死畏戰而是太多守軍真的不知道如何麵對麵殺人!
畢竟平時他們隻不過是安分守己耕田種地的農民。
而眼下在黑狼營將士的手把手言傳身教下,血性逐漸覺醒終於握著刀子衝過去,亂砍一番架勢倒也驚人……
然而可怕的是,覺醒略顯遲了。
清軍蝗蟲般從城下湧上來,越來越多,越來越凶悍,守城鄉勇逐漸不支……
戎馬半生,也曾短暫輝煌過,想過馬革裹屍卻不知在何地,原來是在青州城……老九喘著粗氣,手裡鋼刀血跡斑斑已卷了刃,抬頭望著正北,北城上也是火光衝天,殺聲滾滾,看來慘烈不下西城。
“九哥,來世再做兄弟……”一聲哀嚎將老九的目光從北邊拽回現實,不遠處一個手下兄弟慘叫著倒在血泊裡,身邊幾個清軍正在瘋狂的揮舞鋼刀……
“草泥馬的狗韃子”老九雙目赤紅,揮刀撲了過去,心中卻在大呼,援兵呢,援兵怎麼還不來,廝殺間隙眼睛朝西北望去,數裡外戰火依然,好像還在廝殺,好像依然沒有衝過來
這次是真的死定了……老九收起心神專注廝殺,多乾掉一個賺一個!
北城,賈外熊持刀望西北長嘯,在清軍不要命的瘋狂攻擊下,即便大殺器萬人敵也是徒勞,城上廝殺正激,較之西門有過而無不及,遠處西北援兵尚在激戰,勝負不明且遠水難解。
他知道,今日要撂在這了,隻可恨眼前有殺不完的韃子啊,隻可惜不能在追隨小督主南征北戰了。
笑聲無儘蒼涼和悲憤。
而後縱身再次殺入戰圈。
東門,宋洛玉雙目淚眼朦朧的望著西北兩城,雙拳緊握渾身顫抖,她知道清軍登城了,援兵未能及時到來青州城保不住了!
小督主,小督主,小督主……宋洛玉心裡放聲嘶喊,忽然又有一個人的身影出現在腦海裡,若他在的話或許……至少一起死了也無憾了。
衡王府一個家丁急匆匆的奔至正殿,一臉悲慟道:“王爺,清軍登城了!”
啪嗒一聲,朱由棷手中茶杯摔了個細碎,吃力的站起來走到殿門口望著西城上方,麵若死灰,終究是天意難違麼……
“老子已經宰了七個了,夠本了……”老九剛砍翻一個清軍,對麵一道寒光襲來,他不是不想躲,是沒力氣了,隻是側了下頭硬生生的挨了對方一刀,早已斑駁殘缺的甲衣嘩啦一聲脫落,那清軍見狀揮刀又砍,老九艱難的抬刀擋了一下,卻被對方磕飛,隨即被一腳踹倒,對方持刀朝他心口紮了過來……
“老賈,老子先走一步了”老九臨死前用儘最後一絲力氣狂吼。
噗嗤一聲,刀入心口鮮血噴湧而出,一個黑狼營的士兵踹開壓在老九身上的那具屍體雙目崩淚:“九哥,小督主來了!”
啊,本已脫力待死的老九竟突然間有了力氣,掙紮而起:“在哪?小督主在哪”說著就向西北望去。
“九哥,這裡”那士兵攙扶著他,抬手朝西門外一指,老九頓時目瞪口呆,而後嚎啕大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