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愈濃,堂上眾人酒意也愈重,便是常宇也已是醉醺醺,但依然口若懸河在給祖大壽等人說著這數月間發生的一些大事,讓他清楚眼下的局勢。
滿清受重創短時間元氣難複,無心也無力入侵大明,但即便如此大明依舊處於水深火熱之中,乾旱,蝗災,地震,鼠疫,已經北五省民不聊生赤地千裡,而南方雖說風調雨順些,可戰火紛紛,百旺和元宗地部盤踞長江流域鬨得厲害,張獻忠在四川已經扯大旗要稱帝了,更不用說還有各地數不清的小股賊寇呼喝響應。
總而言之一句話,邊關形勢好上很多,有時間恢複元氣,但關內一點都不樂觀!
常宇不停的在說,祖家十一口聽得都很認真,也幾乎沒人說話,多是祖大壽在問,祖二瘋子偶爾打個岔。
許久,祖大壽一聲長歎乾了杯中酒看著常宇道:“從軍幾十年了,說實話末將最厭惡的就兩種人,文官和太監!可眼下末將對督公實在厭惡不起來,因為末將最欣賞的那種人,有話直說,不藏著掖著,更難得的是能說些掏心窩子的話!”
常宇哈哈大笑,盯著祖大壽道:’其實咱家平日就是你最討厭的那種,也極少說掏心窩子的話,可是在祖將軍跟前咱家實在是虛偽不起來,怎麼說呢,或許就是咱爺倆投緣吧“。
一句爺倆,頓時將關係拉近了許多,祖大壽縱聲大笑,起身為常宇斟酒,連乾了三杯,常宇的眼睛濕潤了,雖然眼前這個老頭腰背已略顯佝僂,可他又好像看到了那個橫刀立馬錦州城,神來殺神鬼來殺鬼,殺瘋魔的時候連自己人都殺得大魔頭!
這個曾經為大明拚過命流過血卻最終黯然神傷退出曆史舞台的老人,終於又被自己給拽回來了。
祖家其他子弟也連番前來敬酒,可以常宇的酒量實在不勝酒力,幸好此時要緊的話都說完了,可以叫陪客登場了。
於是酒罐子吳中,遊方道士李慕仙,吳三桂親信沈江虎等人過來接盤了,隻喝酒閒談敘舊不涉軍務,場麵比之剛才可熱鬨的多了。
常宇腳步浮虛,走到祖澤洪身邊,輕輕拍了拍他肩膀低聲道:“院子裡透透氣?”
祖澤洪趕緊扶著常宇出了大堂,祖大壽的眼神若有若無的朝門口瞧了一言,隨即便同李慕仙對吹起來,李慕仙彆的或許比不上吳中,口才甩他十個,什麼人都能聊,什麼話都聊,一聊就上癮。
因為這貨太會忽悠了。
院中涼亭裡,常宇扶著柱子探頭欲嘔,祖澤洪在他身後有些手忙腳亂,不知該做些什麼。
“你在沈陽成親了?”常宇突然回頭問道,祖澤洪嚇了一個激靈趕緊功守道:“回督主大人,已結親”。
“還有了兒子?”常宇接著問道。
“尚未”(其子祖良棟還未出生呢)
常宇嗯了一聲:“本督知你在那邊做了官,也成了親有了老婆從而有了牽絆,本督做人堂堂正正剛才和你父說了打開窗戶說亮話,有啥說啥,此時已然還是如此,本督隻問你一句話,你是要去還是留,想留就一心為大明不可朝秦暮楚,想去本督立刻送你回去,決不食言也絕不加罪亦不牽連彆人”。
“卑職從父誓死效忠大明!”祖澤洪毫不猶豫的躬身拱手道,因為他是個聰明的人,不管小太監說的真心話還是假客套,也無論他是真的想留下還是想走但眼下都不能有一絲的猶豫,因為隻要稍微猶豫,便說明心不是那麼純,那麼誠了,猶豫了,就是糾結了。
這是不允許的,眼前這人是乾嘛的,東廠的頭頭啊!皇帝的心腹,皇帝的刀!
祖澤洪雖然年輕,但一點都不傻。
無論小太監是否真心,他都要毫不猶豫的表態儘忠大明。
可常宇也不傻,看著嘿嘿冷笑:“本督給過你機會了,既然你說要留下效忠大明,本督希望你說道做到,否則……你知道本督不是在恐嚇你”。
“卑職說的都是掏心窩的大實話,督主若是不信現在便殺了我吧”祖澤洪一咬道。常宇哈哈一笑,拍了拍她肩膀:“本督雖嗜殺,但不亂殺,日久見人心,真假咱們日後看看便知”說著揮手示意他回大堂,祖澤洪躬身退出涼亭,突的又回身問道:“督主為何隻問卑職一人,我大哥和二哥……”
“因為本督看不上他倆”常宇嘿嘿笑著:“堂上眾人除了你父你二叔外,能入本督法眼外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