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暴曬之下,濟南之西,聊城北二十餘裡運河畔,數萬大軍連營十餘裡,自是李岩,黃得功等人所率南下主力兵馬,雖一路馬不停蹄趕路,奈何天熱步卒又多,腳程略緩,卻也是無可奈何的事。
樹蔭下,李岩剛從水裡出來,擦乾甚至吹著熱風,皺眉瞧著遠處:“天太熱,急行傷兵也傷馬”。
黃得功放下手中水袋,忍不住罵了句:“他娘的,冬天打仗死冷,夏天打仗死熱,這當口隻想泡在水裡哪都不想去”。
“是不是再弄二兩酒,弄個娘們你更舒坦了”馬科走過來笑罵道,黃得功哈哈一笑:“酒可以有,娘們嘛,最近疲的很……”說著眼珠子一轉,看著馬科和吳惟英:“前邊就是聊城,若不到時候入城……咳咳咳”。
看他擠眉弄眼的樣子,吳惟英朝李岩呶呶嘴,意思很明顯,能過他那關不。
果不其然,黃得功長歎一口氣神情落寞,隨口問了句:”李將軍,到聊城可否入城弄點酒喝?“
”不可,督主走前有令,行軍途中不得擾民,逢城若無必要不得入“李岩笑眯眯看著幾人:”這可不是在下不近人情,實乃軍令難違啊“。
雞毛當令箭,黃得功心裡暗罵,嘴上卻哈哈一笑:”得嘞,到了地頭再儘興也不遲“。
”地頭?那可是數千裡之遙啊,黃將軍忍得住啊“吳惟英人老心不老,一臉猥瑣的笑著。黃得功不以為然:”用不著那麼遠,到了徐州,那高傑不得儘個地主之誼?“
也是哦,眾人恍悟,小太監用人之際必拉攏高傑,而高傑急於抱大腿也自然上杆子討好小太監,眼下正是他們的蜜月期,到了高傑的地盤少不得各種上賓款待,而眾人自也能沾個光。
眾人你一眼我一語正想著好事時,突見遠處幾騎疾來,不由眉頭一皺,莫不是濟南那邊出了亂子。
就在數天前,常宇遣人傳令讓其派一支人馬前去濟南接手糧餉,據說數額巨大,李岩將姬際可和郝搖旗兩員猛將派去負責押送,但心中依然生怕出了差錯,畢竟山東響馬眾多,劫官銀官糧也不是沒有過先例。
“報,李將軍,吳三桂在後方十裡,求見將軍!”
吳三桂?李岩等人可謂是目瞪口呆!
他怎了來了?若是李岩多少還有點心理鋪墊,畢竟常宇曾與他略微提過此事,可黃得功,馬科等人就完全瞠目結舌,實在出乎意料之外。
寧遠乃大明國門,重中之中,吳三桂不守國門竟然調兵南下了?
發生了什麼事!
此事一言難儘,而且也說不得,吳三桂就如同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自京城時就憋著一肚子火,卻無從發泄,隻是拚命趕路。
他五千兵馬清一色鐵騎,日行千裡有點誇張,百餘裡卻不是難事,拔營沒幾天竟已追上了李岩等人。
吳三桂與黃得功馬科都是舊識,和李岩在寧遠大戰時也接觸過,聞就在前方便來相見,雖覺得有些尷尬,但他也知道,這些人如今都是小太監的心腹主將,自己南下撈功即便心裡對小太監有千萬般的恨,表麵功夫還得做做的,至少要與這些將領保持友好往來。
“老吳,你不守寧遠怎麼跟著南下了?”黃得功是個直心眼,上來張口就問,吳三桂聳聳肩:“吾等為將,自是聽令行事,皇上可能覺得我在那山旮旯沒啥長進便讓我跟著幾個伯爺侯爺長長本事”。
“我呸,你這張嘴是真損啊!”黃得功笑罵:“說真的,為何南下?”
吳三桂一本正經道:“真的是奉旨行事,眼下關外太平至少年餘無戰事,朝廷的戰略重點則在長江流域,恐小督主力有不逮,便讓我來添把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