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總兵府,天色已完全黑了下來,有個人卻早已等候多時了,是急急從近百之外趕來的徐州副總兵金聲桓!
昨日常宇令胡茂楨遣人去蕭縣傳令金聲桓來徐見他,得聞東廠大太監要見他,心中忐忑不安一大早便快馬來徐,在傍晚入城等候。
常宇洗漱乾淨後,在大堂獨自見了金聲桓,之所以點名見此人並非去年其剿程繼孔等三大賊寇有功,而是常宇對他的履曆表特彆有興趣,這家夥也是一個超級會折騰的主,早年從賊,號一鬥栗,曆史上清軍入關後,便南下投了左良玉,後來跟左良玉的兒子左夢庚一起投清,隨後又和王得仁(百旺部將王體中的手下,此時跟白旺在江漢搞事呢)一起反清,最後死得也老慘了。
常宇早已經不是初來乍到的憤青了,處在亂世的將領今兒投他明兒降誰都正常不過,但隻要不是那種一開始受皇恩浩蕩根正苗紅的科班出身明將投賊或投清他都會網開一麵。
像金聲桓這樣的人,反複認主擱早前也會對其不屑一顧,然則眼下他用人之際,而且金聲桓還是打仗很厲害的家夥,敢打能打硬仗,這一點常宇很喜歡,不管是現如今剿賊還是後來跟投清到反清,表現的都可圈可點,這正是常宇眼下最需要的人才,所以一定要送他的前程,大不了用完再殺了就是,兔死狗烹自古有之,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沒人知道常宇和金聲桓說了些什麼,隻看得見來時誠惶誠恐的金聲桓在晚宴時對小太監是畢恭畢敬。
晚宴還是很豐富,隻是常宇下了禁酒令,不是不能喝,是要適可而止,吳中等人午間酒勁尚未完全過去,也恰好正中心意。
李慕仙晚宴時神叨叨不停,一會江湖軼事一會兒沙場點兵,常宇覺得聒噪,眾人卻聽得津津有味。
常宇草草吃完離席讓諸人繼續,沒人他在眾人更沒了壓力更儘興。
“和尚還沒回來麼?”常宇無事遊園在荷花池畔問宋洛書。
“聽聞午後出去至今未歸”。
“且由得他去吧,這和尚倒也好逍遙”常宇苦笑搖頭。
“百餘條人命要超度,和尚忙活了一個下午可一點兒都不逍遙”海弘不知何時來的,倒讓常宇嚇了一挑:“神出鬼沒的,和尚彆把自己個兒給超度了”。
海弘雙手合十,躬身而退。
“大人,這和尚……比之一方道長有時候還……嘿嘿”宋洛書苦笑,常宇點頭:“可不是,一個比一個奇葩”。
“妾身拜見廠督大人”就在這時婦人攜一幼童緩步走來,近前俯身拜倒。
常宇一怔,隨即趕忙探手將其扶起:“可是邢夫人?”
那婦人起身道:“正是妾身”說著對旁邊幼童道:“元爵快給廠督大人磕頭”,那幼童剛要跪下就被常宇一把攔住:“免了,不用這麼多禮”。
說著拱手道:“原是高夫人,叨擾半日不便去後府打擾失禮了”說話間借著微弱燈光仔細瞧了,這邢夫人樣貌極佳,心道怪不得高傑願為其反叛李自成,果真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啊。
但這邢夫人又何止是個美人,還是個特彆好的賢內助,不管是在軍中還是府上都能幫高傑打理的清清楚楚。所以高傑逢人便誇自己老婆“邢有將略,吾得以自助,非貪其色也”
得此賢內助高傑對其可謂是言聽計從。
你沒聽錯,在外邊氣焰囂張橋橫又跋扈的高傑其實是個妻管嚴!
比如高傑在南明時期總喜歡對史可法吹胡子瞪眼不鳥他,但邢夫人就說史可法是個實誠人,你得尊敬他,於是向來誰都不服的高傑從此對史可法以禮相待。
至於旁邊那幼兒便是高傑獨子高元爵,此時尚不足十歲。
“夫君不在家,婦道人家本不方便出來露麵,午時聞得廠督大人來府上,想著拜見但您在宴席,後又出了門,直到現在才尋到機會……”邢夫人不緊不慢的說著,神態自然平和,不卑不亢不急不躁,從言談舉止中常宇便感覺非一般女子,亦可當這亂世的奇女子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