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其堂堂東廠督主自然不可能隨便認祖宗啊,當然常家也不能隨意因為一個人姓常你想認祖宗俺們就承認了,必須得捋捋對不對,這也是李慕仙的聰明之處,他隻說是常遇春之後,並未說清其究竟哪一支。
常遇春有子常升常茂,常茂死時無子這一脈算是絕了,常升有子常繼祖,然而其當時被貶雲南才七歲在雲南那邊開枝散葉,不可能在北邊留後,而常宇籍是河北,你要說是常升和常茂嫡係那絕對對不上號。
所以隻能從第五世常複率族人回南京後大開枝葉。嫡係,旁係再開枝散葉就很難追究了,而且有的可能隻是常家的家丁娶妻生子之後也會說是出自常遇春之後,這種事很難查的仔細。
比如去年常延齡就請旨把江都常家沙族人上千以練兵剿賊,江都在揚州那邊,洪武元年朱元璋賜第當時還是鄂國公常茂於揚州小東門榆柳巷留下這支族人開枝散葉到明末已有數千之眾,他們均言常遇春之後,然而常茂無後呀!
所以常宇的真實譜係根本無從查起。
“督主大人自幼喪父,家貧如洗其母養至十歲亦撒手人寰,臨終之際還不忘囑咐其乃開平王之後!後為生計不得入了宮,時常痛哭流涕大呼愧對祖宗……其如今雖已名震天下然每思及於此便是痛苦萬分,時刻想著認祖歸宗卻又顧忌讓祖宗蒙羞,特遣貧道前來聞訊家主的意思”。
李慕仙娓娓道來,常延齡五味雜陳心裡卻也有了個大概,嫡係長子長孫一脈不可能混到這種地步的,極有可能是哪一旁支才會如此,但也不好說,二世祖道五世祖中間常家不也都是平民麼,那時的嫡係和旁係混的也沒差彆,為了生計也是四處奔波,保不齊或許是那是傳到北邊的一支,至於具體如何其幼年喪父所知不詳亦無從考究,至於說回祖籍問族人,李慕仙解釋:“曾去往,受兵禍牽連早無人煙”。
這句是實話,河北境內李自成的賊軍席卷,韃子的騎兵掠劫,千裡白骨十室九空。
對於這麼一個權勢赫赫的太監來認祖歸宗,常延齡一時之間也拿捏不了主意,權勢誰都想依附,但太監身份的確是一道難以跨越的鴻溝,在這個時代無論誰家出了個太監都是家門之恥。
雖說入汪直,魏忠賢那種權勢熏天的大太監,無數人溜須拍馬攀附於他們,甚至恬不知恥認他做父,可表麵是如此,背地哪個不在戳脊梁骨,從骨子裡看不起他們。
可一邊跪舔叫人家爹,一邊暗地罵爹這種人不更可恥麼,常延齡想到此處心中便釋然,也知道常宇為何提前遣人來,就是不顯得事發突然讓他左右為難。
“吾祖上亦曾為賊,卻終成咱大明開國功臣,所謂英雄不問出身,常公公為生活所迫身不由己入宮亦不過為了活命,其雖為宦官卻也是頂天立地的漢子,勝過如今大明不知多少自以為是的人,其一己之力掃平賊亂立我國威,我常家以其為榮,豈能有不認之理”。
常延齡這話一出口,李慕仙便知事成了,雖不知其相認的理由是什麼,但絕對有所考量才做了這個決定,於是哈哈一笑:“常門再行五百年絕非空話”。
“道長萬不能欺我”常延齡鄭重道。
李慕仙也正了正神色:“貧道精通周易奇數,若無把握豈能信口開河,若無幾分本事拿督主大人豈能留貧道在身邊輔佐,其能戰無不勝所向披靡自有貧道相助之處”。
見他這麼說,常延齡愈加好奇,他本就對常宇興趣極大,此時豈能放過八卦的機會,於是讓人奉茶,兩人在堂上一個吐沫橫飛,一個側耳傾聽,不知不覺天色已近傍晚,卻依然意猶未儘。
“當時青州城外數萬韃子騎兵,侯爺您知道韃子的騎兵有天下無敵之稱……”李慕仙正說著青州大戰,說道緊要處常延齡雙拳緊握,緊張的大氣不敢喘一口。
就在這時官家急急跑來:“老爺,老爺,門外來了兩人,說姓常應邀而來”。
啊,常延齡蹭的站了起來:“快,快,開大門迎接”。
常宇站在常府大門外,見家丁進去通報後很快侯府大門打開,十餘家湧出便知事已成,而他竟也有些緊張,整了整衣衫便見李慕仙跟著一個中年男子快步走來,連忙迎向前去拜倒:“開平王十四世孫常宇給叔祖磕頭了”。
常延齡快步向前探手將其扶起,雖有心裡準備卻依然免不了一驚,怎麼會如此年輕,星眉劍目麵如冠玉,一身殺伐之氣若隱若現哪裡有一丁點兒太監氣質,更想像先祖那樣的軍中悍將,他甚至有一瞬間覺得這是不是一夥騙子。
“常門有此後人,先祖當以為豪,吾輩亦以為榮,常公公請”。常延齡先前聽了常宇的赫赫戰功早就佩服不已,如今見了人一表堂堂頓生好感,一時忽略了其太監身份。
“叔公呼我常宇便好,此為家事不敢當請”。常宇趕緊拱手道,他給自己便的身份是常遇春第十四世孫,小常延齡兩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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