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夏,放在後世已見暑氣,不過在這時候的京畿一帶正是不冷不熱春風拂麵的涼爽,晚飯過後,常宇和鄭芝龍走出客棧在街頭散步閒聊享受著這難得的清靜。
河間曾毀於戰火元氣大傷,經過大半年的休養生息尚未恢複往日繁榮之六七,城中入眼皆是破敗景象,人口凋零,然則卻一片生氣盎然,到處都充滿著煙火氣息,這可能也是和中國老百姓生活習慣有關係,比如在飯點的時候幾乎很少坐在家裡頭吃飯,喜歡端著碗在門口和鄰居一邊扯閒一邊狼吞虎咽。
就是在這種煙火氣中常宇和鄭芝龍在街頭巷尾信步而行,時不時還停下腳步和老百姓嘮會家常,這些當地百姓以為他們是外地客商,反正都是閒聊有啥說啥說啥的,倒也沒什麼忌憚,甚至談及朝政亦口無遮攔,讚朝廷免賦,罵貪官橫行,各種吧啦,聽的鄭芝龍都暗捏一把汗,而常宇卻總是一臉無所謂,有時候還跟著附和,再瞧他時而蹲在人家門口有時甚至坐在地上也是讓鄭芝龍驚詫不已,這他麼的是東廠大太監?
這些事,這些舉動是京裡頭那些朝臣們不會也不屑做的,他們高高在上怎麼會同這些屁民同樂,堂堂東廠督主如此讓鄭芝龍意外之餘卻更添好感,因為他自己本身也是窮苦人出身的,好人家誰去做海盜。
兩人在河間府城裡就這樣沒有目的的走走停停,不知不覺夜色深了,天氣涼爽多了,街上的人也少了,畢竟這個時代缺乏娛樂,大部分普通百姓吃了晚飯就睡覺了。
不過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小小河間城也有他的夜生活,有茶樓酒肆有青樓也有暗窯子,畢竟城裡頭有窮苦的老百姓也有富家的老爺們,有人晚上睡覺有人晚上玩樂。
常宇對這種玩樂是沒絲毫興趣的,卻打趣鄭芝龍要不要入鄉隨俗品嘗一下地方特產,引的鄭芝龍哈哈大笑,他海盜出身對這種尋歡作樂的事可謂門清,也常出入這種地方,聽了常宇的調侃笑言,年事已高有心無力。
女人可以沒有,但對於鄭芝龍來說酒不能少,這是他多少年養成的嗜好根本戒不掉,隻是現在朝廷下令禁酒,京城是天子腳下管控更嚴幾乎買不到酒,當然了以他這種身份在京城是少不了酒喝的,可是出了京城之後……
京外雖不及皇城根管控的嚴,但窮的很,糧食已不足糊口沒有多餘的拿來釀酒,且尚屬京畿圈雖不及京城管控嚴格,但也是違者必究,想客棧和酒樓都是常規巡查範圍,發現一個查一個,當然也有偷偷交易的,隻是一旦被舉報就慘了,所以他們隻賣熟客,且量少。
這幾日可苦了鄭芝龍了,每天像螞蟻燒心一般難熬,偶爾弄了幾兩根本都不過癮,明明手中有銀子卻無處買酒你說氣人不氣人。
其實倒非真的買不到酒,比如去青樓就可以。
青樓這個行業比較特殊,和衙門的關係或者說靠山都比較硬,畢竟官老爺們最愛光顧這地方了,所以即便到處禁酒,他們依舊暗銷,當然了,價格那也不是普通人能消費的。
鄭芝龍原本也不知曉,也是和途徑之地的百姓閒聊得知,隻是吧,若沒常宇在他自是隨意進出,但畢竟身邊是當朝的權監啊,何況還是太監,你這不是那啥人麼。
常宇初始並不知道鄭芝龍有酒癮,但其畢竟是個善於察言觀色的人,這才有剛才調侃的話,既是力不從心,便去聽個曲如何?
聽曲的確是常宇在這個時空最愛的娛樂了,雖然很多時候聽不懂唱的啥,但就喜歡那個調調,而且喜歡聽琵琶,總會讓他血脈膨脹。
河間城小,青樓規模也遠不如京城,好在兩人一個為曲一個為酒,倒也不甚講究,在城中轉了一圈認定了一家看上去還不錯的樓子就走了過去,門口的龜公熱情的很,兩位還有相熟的姑娘?
常宇搖頭,尚不及說話那龜公趕緊湊過來,這位爺,樓裡頭剛來幾個新鮮雛還沒呢……常宇聽了一陣子反胃,這饑荒年…荒年……多少吃不上飯要餓死的人家逼不得已把閨女給賣過來……
鄭芝龍聽了倒沒什麼感覺,瞥見常宇神色,雖不知常宇心思但知他不喜便一把拽過那龜公,可有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