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宇是個夜貓子,而且是個精力旺盛的夜貓子,他甚至可以連續幾日夜不睡覺,這是他的異稟也是金手指。
離開張宅後常宇並未直接回總兵府而是奔著武勝門去了,畢竟給他守城門以防不測的是黃得功,論私交那是他堅定的後盾,論公那是勳貴啊,熬夜給你守門怎麼著也得去打個招呼。
酒樓已經打烊了,黃得功幾人這會兒就在城門洞裡閒嘮嗑,麵前幾壺酒還有蠶豆米,天南地北說著吹著倒也自在的很,雖已深夜但毫無睡意。
這時一個親兵快步奔來:“將軍,督公大人來了”。
屠元和姬際可趕緊站了起來,看著地上酒壺:“靖南伯,您待會得兜著點哈”。
“多大事”黃得功一臉無所謂隨意揮揮手,晃晃悠悠的站了起來,“不是老子吹,常公公不給誰麵子都得給老子麵子”
“這大半夜的,跟誰要麵子呢,誰敢不給靖南伯麵子”不遠處傳來常宇的聲音,幾人望去,便見門洞外,常宇從馬車上跳了下來,離著老遠就一臉笑嗬嗬的拱著手:“今兒有勞靖南伯,回頭咱家一定請您大喝一場”。
“嘿,多大的事,喝酒啥時候不能喝”黃得功一見到常宇就開心的緊,嘴咧的像褲襠一樣:“現在喝也行啊!”
“現在時候已不早了……咦”常宇這時候突然看到屠元和姬際可兩人臉色通紅,身上酒氣……往旁邊地上一瞥,臉色頓時就黯了下去。
“汝等不知軍規麼!”
“卑職有罪,請督公責罰!”屠元和姬際可立刻就慌了,躬身叩頭,兩人知道常宇平日對待屬下如同兄弟親近,可一旦涉及軍紀,那是出了名的嚴格,不管你在軍中多大的官多有威嚴,說罰就罰,說揍就揍。
“嗨,多大的事,俺讓他們喝滴!”黃得功見狀笑眯眯的走近常宇用胳膊撞了常宇胸口一下:“長夜漫漫的多無聊,你在總兵府裡又是喝酒又是喝茶的那麼自在,俺們整兩口咋地了”說著還對常宇擠眉弄眼:“也沒喝多,就整了那麼兩口過個乾癮,不耽誤事,不論單挑還是群毆,說乾就乾,說吧,乾誰……”
抹了一下臉上口水,常宇一臉苦笑:“靖南伯,您這……”
“怎麼滴,這點麵都不給?”黃得功吹胡子瞪眼了:“大小老子也是個伯爵吧,你一句話老子從安慶千裡找找的跑到這兒,期間愣是沒喝一滴酒,便是那王允成要送酒都被老子個拒絕了,也就今兒你送來才喝的,這喝著喝著不就一下沒刹住麼,又抿了點咋了……”
旁邊王體中的臉都紫了,我操,這可是人屠大太監啊,滿朝文武隻聽了他名兒都哆嗦的村子,黃匹夫竟然在他跟前一句一個老子,這也太不知死活了吧。
那他可真的是少見多怪了!
這滿朝文武裡頭確實沒幾個敢再常宇跟前大呼小叫更不用說自稱老子了,隻是吧,巧了,黃得功就是那寥寥幾人中的之一。
問題是常宇還不介意,更不在乎,隻是苦笑更甚:“伯爺,那詞叫千裡迢迢”。
“老子管他迢迢還是找找,你就說給不給老子麵吧”黃得功哼哼著,常宇一把攬住他肩膀:“給給給,誰的麵不給也得給靖南伯麵”。
“嘿,這還差不多”黃得功一臉得意朝屠元幾人揚了揚下巴,又對常宇道:“這幾日在城外樹林子睡了一身濕氣,渾身難受的緊,今晚跟你去城裡頭睡個舒坦的行不”。
“必須行”常宇哈哈一笑。
“還得找個暖腳的……”黃得功擠眉弄眼,常宇翻了個白眼:“大熱天的……”
“就說行不行?”黃得功臉一拉,常宇哈哈一笑:“必須行”說著攬著他肩膀朝馬車走去,回頭喝道:“給黃伯爺麵,今兒就不罰你們兩個了,把城門給看好了”。
屠元和姬際可趕緊躬身稱是,常宇又對王體中道:“平南伯,勞您大駕給咱家盯著這倆貨,莫讓他們偷懶,明兒好好請您喝一場”。
王體中拱手笑道:“一定幫督公大人盯好了”。
“那就有勞了”常宇攬著黃得功上了馬車離去,王體中長歎一口氣,同為伯爵,待遇天壤之彆啊,但他自己心裡清楚自個沒黃得功和大太監那麼好的關係啊,扭頭看了一眼屠元和姬際可,見兩人也是長呼一口氣,便道:“原來兩位這般懼怕常公公”。
姬際可一臉認真道:“非懼怕,乃懼怕,乃敬重,吾等本就有違軍規,受責罰也是應當,未能以身作則卻以身犯法心中愧疚罷了”。
屠元則道:“幸虧今兒有黃伯爺說清,否則少不得十軍棍了”。姬際可點點頭:“隻怕挨了揍還得罰銀子”。
“俺倒不是怕挨揍,十軍棍倒也能受,就是太丟麵了”屠元四下看了一眼,見幾個親兵在旁邊偷笑,忍不住罵道:“笑個屁笑”說著望著遠去的馬車:“靖南伯關鍵時刻很仗義,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