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宇醒了,是被冷醒的。
在地窖裡,還有炭爐取暖竟然還能被冷醒,那外頭得多冷啊,常宇翻身爬起來,見吳中幾人睡的香甜,起身走到炭爐邊看了一眼,奄奄一息,怪不得這麼冷了,隨即添了些木炭,又喝了幾口水卻沒了睡意。
在地下也不知什麼時辰,但聽著上頭沒什麼動靜想必天還沒亮,閒來無事便沿著地窖的通道往後邊走,地道漆黑,常宇舉著火折子往前摸索,七拐八拐行數十米外見一角落裡蜷縮一人,是水生。他守著地道後門呢,迷湖中聽到有動靜,翻身摸刀,低吼:“誰?”
“冷不冷”常宇問道。
“哦,是東家啊,不冷的,俺的鋪蓋厚”水生將刀收了起來:“東家起這麼早,天亮了麼?”
“應該還沒亮,不過也睡不著了,想出去透透氣”常宇舉著火折子繼續往前走,水生要跟著去被常宇婉拒:“你再眯一會,我就到出口瞅一”。
地窖後邊的出口在一片小樹林裡,雜草橫生,堆滿了破磚爛瓦,常宇掀開出口的木板,鑽了出來,這兒是一堵斷牆,十分隱蔽。
外頭漆黑一片,卻冷的刺骨。
還他麼的下雪了?常宇摸了摸臉,哦,是雨夾雪。
地窖外頭終於有了動靜,吳中幾人也陸續醒來,喝水的喝水,撒尿的撒尿,待迷湖勁一過才發現常宇不知去處,正要尋找時,常宇回來了,帶著一身寒氣:“外頭雨夾雪,冷死個人”。
“再冷也不耽誤咱辦正事啊”吳中都囔著:“成不成就看今兒了,若那條線通了自是最好不過,若不通,你也就彆藏著掖著了,把你那計劃吐出來咱們該硬闖就硬闖,該撤走就撤走”。
嗯,常宇微微點頭:“三日後,不管成敗與否立即撤出去”。
半晌午,吳中和王征南吃飽喝足準備得當後,從後院翻牆出去了,常宇想了又想,終是不太放心,決定暗中瞧著去,況韌請求同隨被他婉拒,這大冷的天外邊人少,太過紮眼,像況韌這種氣勢特征明顯的人,能不出門最好不要出門,畢竟這滿城的韃子可不都是擺設。
天兒確實冷,外頭行人也確實少,偶見寥寥幾個也是步履匆匆,天空雨雪還在不緊不慢淅淅瀝瀝的下著,常宇披著蓑衣從後門溜了出來,先是在附近巷子裡繞了幾圈確定沒有尾巴後這才往鐘樓方向走去,去往鬼市要經鐘樓,這地兒平日是錦州城最熱鬨的地方,不過今兒飄雪又下雨冷到骨頭裡,幾乎看不到人。
但也並非沒有人,比如常宇就看了他昨日的玩伴,那幾個孩童在鐘樓門洞裡嬉笑玩耍,這讓常宇無比感慨,小孩子就是火力強大,再冷的天也擋不住他們的玩心。
常宇若非有要事在身免不了去和他這幾個新朋友打個招呼,此時不過匆匆一瞥,便急匆匆朝鬼市走去,方行不過數十步,在一街口處被人喊住:“小哥兒”。
常宇扭頭望去,見街口一鋪子外,一個老嫗句僂身子拎著個筐在屋簷下避雨雪:“小哥兒買塊糖吧,麥芽糖甜的很啊”。
常宇抱歉的笑了笑又搖搖頭,就要離去,那老嫗又喊住他:“小哥兒,可憐可憐老婆子吧”聽了這話,常宇歎口氣轉身走了過去,那老嫗見狀趕緊揭開筐子:“小哥兒有善心,會有好報的”。
“給俺取兩塊吧”常宇摸出幾個錢遞了過去,老婆子頭也不抬,手裡慢吞吞的給他包糖:“這大冷天的小哥兒出來作甚?”
“瞎溜達唄”常宇隨口說道,那老嫗哦了一聲:“小哥兒是做什麼行當的”。
“廣興堂藥鋪裡的學徒”常宇看著她慢騰騰的動作,忍不住暗歎,卻也不好催促,隨口和她說著話。
“沒聽說著城裡頭有叫廣興堂的藥鋪啊”那老嫗說著捂著嘴輕咳,常宇皺眉正待說話,那老嫗突的抬頭:“而且你身上也沒有草藥味啊”。
常宇這時才看清老嫗的模樣,卻被嚇了一跳,滿臉褶子,兩隻眼睛一黑一白,配合著那陰森笑意甚是恐怖。見狀便知有異,便欲離去,誰知那老嫗閃電出手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老婆子看你是個獵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