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吉攔住了杜鳳句,笑吟吟道:“玄陵杜,你便是杜太傅的幼子?”
她出現得突然,語氣還這麼毫不客氣,一看就是來者不善。
但是,她容貌豔麗至極,且鳳目滿是笑意,這又讓人覺得她並無惡意。
至起碼,被她攔著的人是這樣認為。
青衣男子眨了眨眼,瑞鳳目中升起淡淡的疑惑,卻沒有生氣。
“在下正是杜鳳句,請問攔著在下何事?”他邊說著邊打量著她。
目光徐徐向下,落在了鄭吉腰間懸掛的銅符上。
青銅虎形,聳耳嘯狀,隻有一半。
他眼神極好,看見了上麵鐫著的“長定率”三個銘文。
今上日前賜長定公主兩率,這個事,他在府中聽父親念叨了無數次,也聽父親斥責皇上昏庸了無數次。
他卻覺得這不算昏庸。
父母之愛子女,必定要為其顧慮周全,皇上既是天子,那麼作為父親,賞賜給兒女的自然也多。
兩率四千士兵,這並不過分。
但是……現在看到價值無法估量、能號令四千士兵的虎符,就這樣被她大刺刺懸掛在腰間。
杜鳳句忽然覺得:還是有些過分的。
若是被人偷走了,可怎麼辦……
不過,這都不是他應該操心的事,他不明白鄭吉何以沉默下來,遂啟唇喚道:“長定……殿下?”
“殿下”這兩個字從他口中說出來,似繞了繞,帶著說不出的悠長意味。
這讓鄭吉的心都顫動了。
她垂著的手指動了動,已略略抬起,卻又猛然放了下來。
沒有人知道,她花了多大的毅力,才能克製住自己想要伸手撫摸他臉容的衝動。
因為極力控製,她的臉色看起來便有些怪異。
似笑非笑,若喜又怒,更重要的,是她眼中那抹一閃而過的貪婪。
仿佛要將眼前人拆骨吞入腹中那樣。
杜鳳句身後的中年仆從見了這個眼神,不禁上前了一步。
杜鳳句沒有動,但是抬頭看向了鄭吉,黑亮的眼珠子映入了她的樣子。
他沒有催促,異常耐心的等待著。
而鄭吉沒有說話,眼神也始終停留在杜鳳句的臉上。
兩人目光相對,不知道怎麼
的,竟也自成一方世界,仿佛任何人都不能摻進去。
這個時候,宋瓚趕到了。
他甫抵達,便察覺到氣氛有些異樣,還以為這是兩個人彼此不和導致的。
畢竟,誰都知道,薑貴妃和杜太傅互相看對方不順眼。
那麼,薑貴妃的女兒和杜太傅的幼子有所爭執,那就太正常了。
不然,鄭吉也不會得知這個是杜太傅幼子之後,立刻從分甘樓跑下來攔住人。
鄭吉攔住人是想做什麼呢?
不管想做什麼,大庭廣眾之下都不適宜!
他不及多想,開口打著圓場:“殿下,杜公子,相請不如偶遇,不如大家一起上分甘樓喝茶?”
杜鳳句的目光從鄭吉身上移開,朝宋瓚頷首道:“多謝這位公子好意了。敢問公子是……”
他其實能猜到這位公子是誰,且看他對長定公主那種熟稔的態度便可知。
這個人,應該是安樂侯世子宋瓚宋玉光吧。
他記得,不久前皇上下旨為其與長定公主賜婚,也就是說,這是長定公主的準駙馬了。
這樣的身份,的確可以打圓場。
宋瓚愣了一下,心情頓時有些不悅,仍舊笑著道:“某是安樂侯府宋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