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通容貌俊逸氣質清冷,似青鬆寒柏,哪怕已年過六十,也依然有著獨一無二的風采。
於千萬人之中,是最吸引人的那一個。
那種經曆世事滄桑而回歸淡然的從容,尤其令人心折。
哪怕他現在一個太傅的虛銜,並無實權官職,也無人敢小覷。
不過,以上這些在杜鳳句看來都是假的。
什麼清冷從容,那是做出來的樣子,是用來糊弄外麵人的!
這不,父親正煩躁地撓著頭發,嘴裡喃喃有詞:“怎麼會這樣?長定公主府是在挑選麵首吧?肯定和我想的不一樣!”
杜鳳句想了想,還是無情地戳破了父親的幻想,道:“父親,她不是那樣的人。”
雖然他隻和長定公主見過兩次,且這兩次長定公主都在調戲他,但是他能看得出來,她眼中沒有任何褻玩的意思。
甚至,還有一種極力壓下去的深沉。
這種深沉,他不知道具體是什麼,但他曾在另外一個人眼中見到過類似的。
那便是他的義父,看起來陰沉暴虐,但實則壓下去的那些清醒和煦,才是最重要的東西。
而且,這兩次長定公主表現出來的……
不是杜鳳句想說自己目光如炬,但他的確覺得她有一種故意表演的成分。
目的是什麼呢?
裴燕山他們還在查,尚不清楚。
所以,這樣一個深沉,又十分清醒,還能演戲的長定公主,她所下的命令,不會是表麵那麼簡單。
準確地說,他一直在河東,從來沒有與長定公主接觸過,所以傳聞那些嬌縱蠻橫,在他這裡都不算的。
隻有他自己與她接觸過,才能作出判斷。
杜通搖了搖頭,道:“你不知道,長定公主被皇上和薑貴妃寵壞了,什麼荒唐的事情都能做得出來。”
他可不相信薑貴妃所教導出來的女兒,有什麼不敢的!
“……”杜鳳句沒法接這話。
若不是他非常清楚對過世的娘親有多麼情深愛重,他還真懷疑父親這麼針對薑貴妃母女,是有什麼說
不出來的心思。
又或是,薑貴妃母女的確太得皇上恩寵了,所以吸引了朝臣的所有不滿和攻擊。
這當中,就包括他父親的。
這些,都不是他現在需要擔心的事情。
“父親,您的奏疏就先緩一緩吧,待親蠶禮結束之後再說。為皇上網羅天下賢才,也不差這一時片刻。”
他知道父親有這麼一個想法,也已寫好奏疏了,欲懇請皇上搜集京兆年輕士子,於國子監之外,開設弘文館,以便人儘其才。
這是一個多麼好的想法啊,他對父親佩服不已!
父親所想的,都是為了國朝,而且目光長遠,隻是……長定公主府也下了一個差不多的指令。
情況就有些微妙了。
若是父親再上這道奏疏,皇上會怎麼想呢?
為君者的心思,旁人猜不到,也最好不要猜。
杜通思考片刻,隨即點點頭:“唯有如此了。”
那份奏疏,現在的確不適宜上表了,若是皇上認為他與長定公主互相聯合了,那就不妙了。
對自己一手教導出來的學生,杜通現在也不敢說了解。
對方,已是帝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