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鳳句的心驀地急跳了一下,他張了張口,好一會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你說什麼?殿下受傷了?”
怎麼受傷的?傷得重不重?現在怎麼樣了?
說話的長定率士兵,並不知道自己的話在彆人心湖投下了巨石,隨即回道:“殿下和石左率切磋的時候,被長槍擦了一下,因此受傷了。”
原來如此!
也是,長定率士兵如此淡定,他應該能夠猜到的,就算長定殿下受傷了,肯定也不嚴重。
他想擠出一絲微笑,當作舉重若輕,但是扯了扯嘴角,始終還是笑不出來,心上好像壓了秤砣一樣,沉重到不行。
即使能猜到,他還是忍不住問出來:“殿下的傷,可要緊?”
這一點,現在演武場這裡的士兵就不太清楚了。
“府中有林太醫,早已經去看過殿下了,想來殿下沒有什麼大礙的。”一個先生回道。
這一點,杜鳳句當然也很清楚。
長定公主府中是有太醫的,殿下受傷的第一時間,太醫必已趕過來了。
說不定,殿下手臂的擦傷已經好了。
他也很清楚,在演武場中切磋,有所受傷是在所難免的事情。
隻不過之前在武閣癸場的時候,她隻是在夯實基礎,還沒有與人對戰切磋,所以就沒有受傷這一事。
而且,殿下就算受傷了,她貴為金枝玉葉,石定方又是這麼有分寸的人,這傷肯定不會重。
種種道理,他都很清楚,太清楚了。
但是,一想到受傷的是長定公主,他的心就一刺一刺的,揪在了一起。
殿下受傷了,她怎麼就受傷了呢?
杜鳳句腦中心裡都亂哄哄的,嗡嗡鬨鬨,怎麼也停不下來。
原本他已振作了心緒,想要將床弩成品組合起來的,但是此刻他握著床弩部件,手竟然有些顫抖,根本就接不上去。
他一反手,牢牢握住了手中的部件,良久才站起來,對長定率士兵道:“殿下應當尚未就寢吧?我有急事,欲求見殿下。”
雖然是晚上了,但是他很想見到殿下。
這念頭如水草
瘋長,纏繞著在他的腦海中。
沒有親眼見到殿下安然無恙的話,他怎麼都放不下心。
聽到他這句話,周圍幾個長定率的臉色迅速沉了下來,幾個先生們也都露出了詫異的神色。
無他,因為杜鳳句說的這句話實在是太不適宜了。
他現在的身份是杜斷先生,雖然長定率和演武場先生們都知道殿下對其十分倚重,但是他畢竟是一個中年男人。
這麼晚了,他怎麼能去見殿下呢?他怎麼敢提這樣的要求?
長定率士兵冷聲說道:“杜先生,天色已晚,若無殿下的傳召,吾等不能靠近殿下的寢殿。”
長定率士兵有四千人,輪番宿值在殿下身邊,除了近身保護的百餘人外,沒有輪到宿值的其他士兵,都在演武場中不出。
這些天,他們與杜斷先生相處時多,知道其在研製兵器上極有天賦,他們也的確受到杜斷先生的指點,令的武功有了飛躍提升,但是……
他們的主子是長定殿下!
杜斷先生此刻所說的話,豈止不合時宜,簡直可以說是冒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