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吉冷眼看著被長定率士兵擋著的程邕,神情冷淡。
馬車外麵那麼大的動靜,她早就聽到了。
她出行都帶著上百長定率士兵,用的又是長定公主府的車駕,所過之處誰不矚目?
這樣的情況下,程家的馬車還橫衝直撞過來,隨便想都知道問題。
身邊的李行恩和馬車外的石定方都建議她無須下馬車,原本她也是這麼打算的。
程邕確是三朝元老,但是並不功崇德钜至令她下馬車的程度。
隻是,她聽著馬車外叫囂的程邕,腦海裡總出現前一世的程可易。
每個月月半都發瘋的程可易,他的一生悲劇,就是程邕造成的。
程邕自詡一切都是為了程可易好,哪怕程可易已經避居靖雲縣,已經娶妻生女,仍不甘心。
聽聽,他在說什麼呢?
衝撞了她的車駕,卻依舊理直氣壯,言辭之中都在說她出行奢靡,乃是勞民傷財,於皇家無益。
又指她女子之身進入武閣,於禮不合,話裡話外都是她“德不配位必遭災殃”。
這些話,她本該一笑置之,然而在他脫口說出“章氏那個賤……”這話的時候,她“唰”地撩了車簾。
眼神如刀地剮向了程邕。
程邕本就說得吃力,是硬憑著一股戾氣怨氣才支持下來的,見到鄭吉淩厲的眼神,他不禁粗喘了一口氣。
“你……你想做什麼?”
程邕後退了一步,提防地看著鄭吉,仿佛她會暴起吃人一樣。
鄭吉搭著馬車邊上彎腰的長定率士兵的就肩膀,緩緩踏出了馬車。
“怎麼?程大人怕本殿?本殿還以為程大人膽敢衝撞皇家車駕,是無所畏懼呢。”
一句話,就是一個大罪名直接扣下來,震得程邕愣了一瞬。
隨即,他就反應過來了,撚須冷聲道:“殿下,這個罪名老夫可不敢當。老夫在馬車上坐得好好的,是殿下的車駕龐大,驚擾著行人的馬匹了吧。”
他也知道自己的車駕直衝上來是有蹊蹺,但是他實在厭惡長定公主,且……這還是他第一次有機會見到長定公主,便忍不住了。
一想到自己最喜歡的嫡長孫稍後會直接去長定公主府,他就怒恨不已。
不知為何,在見到長定公主之後,他更是火遮掩,心中的怒火越燒越旺。
那仿佛是從心底燃燒起來的火焰,似乎要將一切都焚燒殆儘,讓他理智全無。
若是在朝堂上,他定會如鵪鶉一樣不發言,此刻,內心的話卻是不假思索就說了出來。
鄭吉聽了這話,不禁多看了程邕一眼。
對方雙眼赤紅,看起來情緒起伏劇烈,不知道是氣的還是因為什麼,隻是,他的臉色……
竟然有一種潮白,似是病入膏肓之人。
這不應該啊!
程邕雖然喘著粗氣,但是說這些話的時候還是很有中氣,她在馬車裡的時候,如果隻是聽他的聲音,定猜不到他是這樣的臉色。
怎麼會這麼奇怪?
她略思片刻,朝石定方看了一眼,示意道:“程大人受了驚嚇,讓太醫來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