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不是真的,對待一個公主,也無需如此。
但是竇士遠相信自己的判斷,長定公主府出現這麼多事情的種種原因,必定來自皇上。
也就是說,若是竇家投靠了長定公主府,那麼竇家要麵對的,便是皇上。
這也是竇士遠遲遲沒有來長定公主府的原因。
但最後,竇家還是作出了選擇,他還是來了。
“那麼,竇家圖的又是什麼呢?”鄭吉淡淡問道。
她已想明白了,竇家此舉,既不是竇士遠前世為了鄭釧,也不可能竇家是對她有盲目的信心。
那麼就隻有一點了,是因為父皇。
她的父皇,並非殘暴之君,某種程度上來說,還是仁慈之主。
這樣的君主,對絕大多數的臣子來說,都不會有反心。
更何況,是被擺在純臣位置上的竇家呢?
她實在想不到,父皇是哪一點激起了竇家的反心。
她這一問,讓竇士遠沉默了。
良久良久,他才回道:“殿下,竇家在吏部多年,我是負責官員考課的,見到太多官員所做的事情了,隻知道一個道理。”
鄭吉靜靜聽著,也不催促。
她知道,竇士遠這個道理,便是竇家作出這個選擇的原因了。
良久良久,竇士遠才回道:“無論是何州何府,兵政所有之權,若集於一人手中,此地是要生亂的。”
他的聲音很輕很靜,但落在這無比平靜的聚賢堂中,如同轟天大雷。
鄭吉鳳眸微微一縮,難以置信地看著竇士遠。
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天下之權,集於一人,便是天子。
她以為,這個道理,是根植在大德朝的官員心中的,尤其是文官。
然而,她聽到竇士遠說了什麼?
所有的權力不能集於一個人手中?即便那個人是父皇?
竇家……竇家竟然會這樣想?
竇士遠說出這句話之後,仿佛卸下了什麼沉重負擔一樣。
他自顧自地點了點頭,再一次肯定道:“殿下,無論是我,還是竇家其他人,都是這樣想的。”
竇家所認的,便是這樣一個道理。
長定公主為何會遭遇這麼多事情呢?並非薑貴妃一係懷璧其罪,而是在於薑貴妃一係,恰好處於一個中心線上。
這樣的人和家族,便是最好的誘餌,或者說是磨刀石。
隻有用這樣的人和家族,才能將更多的權力、家族扯進來,最後能一手掌握。
最開始的時候,竇士遠還想不明白這個道理。
但是在北疆陶家的姑娘來到武閣之後,先前始終困惑他的東西便一下子都消失了。
如同濃霧退散一樣,他眼前豁然開朗。
他看明白了這個中心所維係的權力,自然也就堅定了竇家要走的路,才會毫不猶豫作出了選擇。
竇家所選擇的是長定公主,是因為竇家認為,天下之權不能集於一個人手中。
哪怕這個人,是天下之主。
竇家也和天下之主所選擇的一樣,認為中心在於薑家一係。
所不同的是,天下之主想要挪走這塊石頭呃,而竇家認為,有這塊石頭鎮著,國朝會更好。
這樣的想法,已不僅僅是用反心來形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