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稟告,令鄭吉都愣住了。
“你說,奉宸衛副將帶走了逸王?”
奉宸衛朱異,鄭吉有一點印象。
先前父皇在她的長定公主府遇刺的時候,朱異顯露了身影。
但當時情況危急,她撲上前為父皇擋著利器,她隱約見到了,卻是看不太清楚。
隻覺得此人十分年輕。
朱異是父皇最信任的將領,他之所以出現,所代表的便是父皇。
到底出了什麼緊急的事情,父皇要連夜把逸王帶走?
事情急轉直下,實在讓鄭吉猝不及防。
“李行恩,你馬上派人聯係宮中錢總管,詢問宮中有什麼動靜。”
“是。”李行恩立刻應道。
長定公主府自有一套與宮中薑貴妃聯係的方式。
李行恩離開之後,鄭吉讓秦胄下去療傷休息,轉而喚來了石定方。
“石大人,你且去探探,薛家現在有什麼動靜,東宮一係是否有什麼消息傳出來。”
事情太突然了,錢穀沒有送來消息,那就代表母妃在宮中沒有察覺到異常。
此時她也不可能探聽到什麼,須得天亮才能知道了。
但是,總不能什麼都不做。
有能耐讓父皇出手、又涉及逸王,她唯一想到的可能,就是東宮了。
父皇帶走逸王,是為什麼?
此時在宮中的鄭循,也想不明白,為何父皇深夜見他。
當他站在紫宸殿的時候,不知為何,明明是炎熱的夜晚,他隻覺得有一股冷氣從頭透到腳。
永寧帝的身影在寬闊的宮殿和明亮的燭火中顯得異常的高大,也異常的威嚴。
對逸王鄭循來說,父皇雖然溫和,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在麵對父皇的時候,他的心總是緊繃著,始終放不下來。
父皇越是溫和,他心裡便越是害怕。
反倒是他每次因為放浪形骸被禦史台官員彈劾的時候,父皇雖然臉色震怒地訓斥他,但那是他最不怕父皇的時候。
他心裡很清楚,其實父皇想見到的就是他這一副遊戲人間與世無爭的姿態。
至於這是真的還是裝出來的,父皇其實並不在意。
父皇在意的是什麼呢?或許是在意鄭征那個陰險偽裝的小人吧。
父皇如此厲害,洞若觀火,怎麼就看不出鄭征的卑鄙呢?
永寧帝居高臨下看著鄭循,溫聲道:“說說吧,為什麼盜取那一株登無憂?”
這樣的話語,真的讓鄭循覺得墜入了萬丈深淵,整個人都發軟。
像是一直跌落那般,以至於他耳朵都隻聽到了“嗡嗡”聲。
這個時候,他關注的重點竟然在於父皇所說的一株。
一株,怎麼會是一株呢?明明是半株呀。
他張了張口,發現自己說不出聲音來。
人或者就是這樣,在遭受了巨大的驚嚇之後,都暫時失聲了。
他用力眨了眨眼,覺得力氣一點點回來。
人或許還能那樣,跌落穀底,竟然可以反彈,在巨大的震驚恐懼過去,鄭循反而奇異地平靜地下來。
父皇既然這麼問,顯然是知道什麼了。
事情已至這一步,他……他說什麼都可以了!
反正,最壞的情況已經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