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長得圓潤慈祥,臉上帶著笑容,像個彌勒佛似的。
此人,正是太子詹事黃濮山。
這是鄭吉今生第一次見到黃濮山,沒想到竟然會是在紫宸殿外,會是在這樣一種情狀下。
猝不及防……卻又在意料之中。
太子在武閣出了這等意外,雖然沒有受傷,但還是算得上遇刺了,必定會驚動太子府的官員。
太子詹事府之首的黃濮山,怎麼著也會現身。
她想過或許很快就會與黃濮山打交道了,但沒想到他會來得這麼快。
黃濮山見到鄭吉也頗為意外,但是下一刻他就反應過來了,朝鄭吉和藹地笑了笑。
他身居正三品高位,自是無須對鄭吉行禮。
鄭吉同樣回以微笑,開口說道:「詹事大人,緣何這樣匆忙?須得仔細腳下才是。」
明明是關切問候的話語,經由她口中說出來,總覺得彆有所指。
黃濮山當然聽出其中深意,卻不以為然,笑嗬嗬回道:「多謝殿下關心。殿下同樣如是,切莫走得太快了,小心摔倒。」
鄭吉點點頭:「詹事大人說的是。隻是本殿年紀尚小,便是摔倒了也沒有關係,但是詹事大人年紀大了,這個定然要萬分小心。」
黃濮山仍舊像個彌勒佛似的,眉間眼裡都是笑意:「殿下所言極是,是要小心,是要小心啊。」
邊上的內侍宮女俱都低著頭,大氣都不敢出。
明明長定殿下和詹事大人彼此都笑語晏晏,但不知道為何,他們心中都惴惴不安,總有種刀光劍影的感覺,生怕會被傷及。
鄭吉收斂了笑意,淡淡說道:「詹事大人,父皇正在震怒中,太子哥哥還在殿中,本殿就不耽擱詹事大人了。」
說罷,她便站到了一邊,倒顯得對黃濮山這個三品官員十分禮遇。
這個時候,已有機靈的內侍高聲唱稟了,隨後恭敬地請黃濮山進殿。
黃濮山邁了幾步,眼中都是笑意,道:「殿下,稍後再會。」
「再會。」鄭吉頷首道,看著黃濮山的身影消失在門口,隨即轉身離開。
與黃濮山針鋒相對沒有什麼意思,他們彼此都知道對方是怎樣的人,犯不著將這些擺到明麵上。
況且,黃濮山這尊笑麵佛再怎麼厲害,都已經老了,虎狼遲暮,並不難對付。
真正厲害的人,是黃濮山的兒子!
此人算得上是青出於藍勝於藍,那才是她真正忌憚的人,再怎麼重關擊柝都不為過。
不過,她順利出了紫宸殿,現在焦頭爛額的人,當是太子才對。
~~
薑貴妃握住鄭吉的手臂,將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確認她沒有什麼傷勢,才長長舒出一口氣。
下一刻,她就變了臉,那張比鄭吉更為豔麗魅惑的臉容滿是震怒。
「說吧,到底是有什麼不得了的理由,有什麼刀剃眼眉的事情,讓咱們長定殿下要拿自己冒險?本宮竟不知,咱們長定殿下這麼厲害,還能擋住東宮左率?」
「……」鄭吉知道自己讓母妃擔心了,立刻肅正身子,低下頭,乖巧地說道:「母妃,我知錯了,是我讓母妃擔心了,母妃您千萬彆生氣,彆氣壞了自己。」
聽到她這麼說,薑貴妃「哼」了一聲,怒火更甚了。
知女莫若母,小九應得越順從,那意味著越不聽話。
這種「我錯了,下次我還敢」的心思,她實在太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