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間,他想到了殿下剛擊殺完謝翊範礪的那種疲憊,當時他能給殿下一個擁抱,但眼下……
邊上秦右率他們都還在呢。
這疲憊,總不是好事。
而且,離那場擊殺已經過去好幾天了,殿下重新出現這種疲憊,已不是一個擁抱能夠解決得了。
他不知道怎麼去慰藉殿下,能想到的,便是帶著殿下來到他平時喜歡待著的地方。
在白雲滿的窗邊,他往外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便覺得一切都很新奇,覺得這個世界這麼的熱鬨和鮮活。
每當這個時候,他的內心就會十分平靜。
這是一種充滿著希望和生機的平靜——他希望殿下也能感受得到。
鄭吉靜靜地看著杜鳳句,良久良久,才道:「本殿見到了。」
她明白了鳳句的意思,鳳句是想讓她見到這些希望和生機。
不管多麼匆忙和困頓,當換了一個角度去看的時候,就什麼都不一樣了。
那些行色匆匆的人,雖然腳步不曾停下,卻是有奔赴之處的,那便是一種期待;即使是蕭瑟秋風吹落的黃葉,也彆有一番趣味。
經冬而後春,鳳句真這個意思吧?
鄭吉定定看著杜鳳句,對方麵容平平無奇,但一雙瑞鳳目又黑又亮,正溫柔地看過來。
這是鳳句,年輕時的鳳句。
但不管是年輕的鳳句,還是後來年長許多的鳳句,都會這樣小心翼翼又滿含深意地引導她來感受這個世界。
所不同的是,前世是在詔獄之中,鳳句指著寒鐵柵欄外的跳蚤,告訴她螻蟻偷生,現在,鳳句指著窗外的京兆景象,告訴她人間繁華。
她何德何能,兩世都得到了他的珍之重之。
她低頭看著對方慢慢探過來的手,忽然側著頭趴了下來,臉頰貼在了對方的手背上,輕輕摩挲了幾下,隻覺得眷戀不已。
杜鳳句整個人都僵住了,手腳好像都不是自己的,一動都不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