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吉十分清楚,她作為一個公主,要離開京兆前往長定府,這雖然沒有什麼公主會做出的選擇,卻不代表著她不能這麼做。
但是,一個妃嬪若要離開京兆,那就是千難萬難,甚至可以說是幾乎不可能。
曆朝曆代以來,也有妃嬪跟隨兒女離開京兆前往各封地的,但那都有一個前提,那就是這些妃嬪不再成為當朝後宮之後。
換句話來說,隻有皇上駕崩了,這些妃嬪才能出宮離開京兆。
難怪,永寧帝會如此震怒,這個說法……簡直當誅!
麵對帝王的熊熊怒火,鄭吉仍舊抬頭看了過去,哽咽地說道:「父皇,這也不行,那樣不行,請父皇示下,我要怎麼做,才能回到之前?」
她抽噎了幾下,繼續說道:「您和母妃吵架了,我……我能站在誰那一邊呢?父皇,如果您真的要將母妃關在福慶宮中,那我可怎麼辦呢?.
她的聲音,前所未有地的慌亂,鳳眸中也前所未有地無措。
此時此刻的她,比平時高貴冷豔的樣子多了許多不一樣的東西。
就好像……見到了父母吵架卻毫無辦法的民間姑娘。
在永寧帝開口之前,隻見她闔上了眼,兩行眼淚再度滑落下來。
「父皇,我怕……母妃,要是像淑妃娘娘那樣,在自己的宮殿中出了事呢?那麼,我就永遠都沒有母妃了。」
她的聲音裡麵,蘊含著一種說不出的巨大悲傷,自然不偽地流露了出來,似乎能滲進彆人的心裡。
聽在旁人的耳中,卻有一種真的會發生的感覺。
永寧帝原本怒火衝天,但是這句話,卻如同一桶冷水,瞬間澆滅了這些怒火。
長定會永遠失去母妃,那就是說……他會永遠失去薑貴妃?
這句話,光是浮現在他腦海中,就讓他氣息急促,難以接受。
他從來沒有想過這樣一個可能性:他會失去薑貴妃。
哪怕他將對方禁足在福慶宮,哪怕他想著以後都不想去福慶宮,但是……他會失去她嗎?
這絕對不可以!
「父皇,母妃的性子,您是知道的。在她覺得自己沒有做錯的情況下,她絕對不會低頭服軟。我求求您,就算要責罰母妃,也給母妃一個機會可不可以?」鄭吉的嗓子都啞了,吧嗒吧嗒地掉著眼淚。
這個,並不用演戲。
隻要想到前世失去母妃的悲傷,她的眼淚就自然落了下來。
前一世,在母妃過世之後,父皇同樣難以接受,很是消沉了一陣子,但是……母妃沒了之後,她就被投入了詔獄。
父皇對母妃的確有感情,但不多。
她早就知道這一點,父皇自己心目中顯然也十分清楚的,既然如此,眼下父皇為何還要如此惺惺作態呢?
鄭吉不明白,她也不想明白。
她這一趟進宮,隻需要提醒父皇會失去母妃,如此就足夠了。
感情這樣的東西,實在太過複雜又太過虛無縹緲了,它所起到的作用,又實在太巨大了。
十幾年的時間,就算是阿貓阿狗相處著,也能處出感情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