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兩聲,鄭循竟然跪了下來!
他乃皇子,即使被貶為庶民被幽禁,但隻要有這份血緣在,就不可能向天子之外的人下跪。
更彆說,鄭吉還是他的妹妹!
在場所有人都被這一幕震驚了,尤其是護送鄭循前來的死士們,駭得眼睛都瞪大。
駭然過後,秦胄等人頭皮都發麻了,覺得事情比在半山腰遭伏還要棘手得多。
若是這一幕被傳了出去……
三皇子這哪裡是在哀求殿下?
這分明是把殿下架在火上,這是在陷殿下於險地!
在秦胄想要阻止的時候,鄭吉已經動了。
幾乎是在鄭循膝蓋觸雪地的那一刻,她便伸手一拂,暗送內勁將鄭循一把托了起來。
鄭循身子太孱弱了,根本掙紮不得,隻能順著她的力度顫顫站起來。
若不是那兩聲響,眾人會懷疑是不是自己眼花了。
鄭吉收回手,神色看不出什麼來,但是語氣卻沉了幾分:「三皇兄,您這是在做什麼?」
眾目睽睽之下,鄭循在她麵前下跪——她無法理解,也心生不悅。
鄭循曾是最紈絝好樂的皇子,詩書和權勢養出了一身驕矜貴氣,才會得了逸王這個封號。
她怎麼都想不出,他為何會當眾向她下跪。
或許,她並不在意身後部眾的目光,更不在意什麼榮辱,但她在意。
她既不能讓鄭循的死士鉗口閉舌,也不能將他們全殲儘滅。
逼迫之患,終究會埋下。
鄭循咳嗽了一陣,臉色似衰敗了幾分,然後道:「長定,是我……思慮不周,但我並無惡意。我隻想想求你……」
「求你蕩平礪雲寨,將兵器庫之事昭告天下。」
最後四個字,他咬得很重,在意的是什麼已經十分清楚。
不是皇上或者父皇,而是天下……
可是啊,在所有人看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父皇就是天下啊。
為何要區分開來呢?
「為什麼?嗬,長定,你猜不到嗎?」鄭循反問道,神情竟有些調皮狡黠。
看起來,精氣神竟提升了不少。.
「我不信任父皇。倘若礪雲寨這裡的賊匪、這裡的兵器庫沒有為天下人所知,焉知道父皇會不會為了保住一些什麼人,而將此事平息?」
隻有將事情鬨大,大得天下人儘皆知,就連父皇都無法粉飾太平,才能真正挫敗背後那個人的陰謀。
父皇若值得信任,便不會有礪雲寨這裡的兵器庫了。
他原以為,是自己和周家做得隱秘,但如今想來,卻是父皇身邊藏著他所不知道的人。
父皇身邊必定有大女乾!
他已經時日無多,也已無人可信,唯一還能托付的人,就是長定。
鄭吉深深凝視著他,然後道:「三皇兄,我母妃被禁足了,父皇並不喜歡薑家……我並不能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