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鳳句似乎能嗅到她身上濃烈的酒氣,說實在話,並不好聞……
但是被一個人這樣專注地看著的時候,尤其這個人還是長定殿下,他實在很難不沉溺其中。
杜鳳句努力穩住心神,正要提醒她喝醒酒湯,不想卻聽到她微笑著道:“本殿乏了,杜先生,陪本殿散散酒氣吧。”
說罷,她朝杜鳳句伸出了手,堆紅織金中伸出一截皓白的手腕,再前是細長白皙的手指……
這濃豔而極致的色彩展開在杜鳳句麵前,有一種難以形容的魅惑,幾令他難以自持。
對麵之人鳳眸含笑,眨眼的時候會閃過一絲迷蒙……
殿下,醉了。
不然,不會朝他這樣伸出手。
隨侍殿下的,不能是他,應該是李總管。
他略一遲疑,便見到鄭吉晃了一下身子,隨即竟直直朝他這邊倒了過來。
“殿下!”
杜鳳句驚得立刻騰身,慌忙伸出手攙扶著她。
鄭吉靠在他肩膀上,喃喃道:“本殿沒事,沒事……鳳句,我……”
聽到她這句低語,杜鳳句腦中一個激靈,立刻喊道:“李總管!快,殿下醉了,立刻送她回寢殿。”
殿下連他的名字都說出來了,可見真是醉得不輕!
再待下去,還不知道她會說出什麼,得馬上送她離開!
李行恩也愣住了,忙不迭上前:“殿下,老奴扶您離開……”
可是鄭吉好像沒有聽到似的,鳳眸半闔,螓首仍舊靠在杜鳳句肩膀上,話音已消。
她貼得太近,杜鳳句能感受到那種溫熱的觸感,再加上濃烈的酒氣夾雜著她身上的鬆竹香氣竄進鼻端……
杜鳳句狠下心,快速退了一步,隨即穩住她的身形,竭力如常道:“殿下,我們送您回去歇息。”
鄭吉張開眼,濃密的睫毛如蝶翅翩舞,略帶迷蒙地看向杜鳳句,似是認出了他,下意識就笑了起來:“好。”
在跟隨李行恩離開的時候,鄭吉吩咐了一句:“杜先生跟隨。”
鄭吉此行要回寢殿,所謂的杜先生跟隨,隻是讓杜鳳句陪她走從演武場到寢殿這一段路。
離開演武場之後,不知道是冷風吹拂,還是府中的醒酒湯已在起作用,她神誌清醒了一些。
她看向杜鳳句,嘴唇翕動,話語卻沒有出口。
她有無數的話想對鳳句說,但又覺得什麼都不必說。
最終,她隻是喟歎一聲,道:“明日,本殿就會看見曆年魁首的記錄了。那東西,不知道能不能找到。”
她進入武閣之後,從癸場起,一直到甲場,再到奪得魁首。曆時那麼久,終於走到了最後的時刻。
獲得魁首之後,她便能翻閱曆年魁首的記錄,便能……尋找呂師所留下秘密線索。
但是,那些記錄裡麵有沒有呂師留下的痕跡呢?她心裡其實沒有底。
畢竟,前一世武閣消亡,什麼線索都沒能留下來。
直到她進入詔獄殺宋瓚,有關呂師和杜家的許多事情,依然籠在迷霧中。
杜鳳句卻笑了,眼神溫和平靜:“殿下,順其自然。”
義父已經不在了,按照他老人家的意思,人死如燈滅,什麼都不必理會了。
隻是,他為人子,始終心有不甘。
這麼多年了,除了義父給他留下的、想讓他知道的之外,其餘他什麼都沒有發現。
殿下沒能在魁首的記錄中找到線索,這也沒有什麼的。
竭力而為,順其自然就好。
鄭吉停下腳步,深深凝視著他,隻說了一個字:“好。”
「第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