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2 / 2)

綿延而至的塔宛如包裹著厚厚的光澤。

不同係的法師有不同的愛好。

空間法師其獨特偏好諸多金銀色的材料,卡蘭的法師塔更是如此。再加上卡蘭·史密斯本身就是精靈種族,對此更是有種執著的偏愛。

卡蘭的法師塔內,寂靜無聲。

塔尖的閣樓,是卡蘭·史密斯最喜歡待的地方。

那厚重深藍的床幃後,躺著一個虛弱到極致的僵屍。

說是僵屍,是因為那臉皮和四肢的肉都皺到緊貼著骸骨般,硬是勾勒出一個活屍的模樣,那腦後亂糟糟的乾枯發色絲毫不顯往日的優雅。

假若有人說這是昔日的天才卡蘭·史密斯,肯定會有人狂嘲。

床上的人很虛弱。

靠在床頭的人深呼吸了兩下,在那活僵屍顫巍巍點頭後,撕開了兩卷卷軸。

乳白色的光瞬息吞噬了床架上的僵屍,那澎湃磅礴的生機幾乎饑渴地侵蝕著卡蘭·史密斯的屍體。

從乾涸,到飽滿。

一寸寸、一分分,那洶湧的活力甚至讓卡蘭有點畏懼。

黑發法師高興地看著卡蘭導師,他自然是感覺到這治療卷軸的妙處。

但不似卡蘭這麼深刻。

治療卷軸的法術是恒定的,可效果卻是因傷勢而定。

大則大,小則小。

所以亞瑟原以為最多能緩解傷勢而已。

卻沒想到使得卡蘭完全恢複了!

卡蘭·史密斯原本枯萎的容貌紅潤了起來,白色枯燥的長發蛻變回原本的銀色光澤,嚴峻瘦削的臉龐貼著骨頭,有些乾巴巴的瘦勁。

精靈獨特的美感隻稍稍減弱了那一份冷硬,卻又多了幾絲淡漠。他那雙與亞瑟一般的藍色眼眸裡滿是嚴肅,可落在亞瑟身上卻偶爾夾帶一點和藹。

衰頹難捱的氣息節節暴漲,攀升至頂峰的時候。

法師塔便知道,那享儘尊名的卡蘭·史密斯恢複了。

這是好事。

卡蘭是亞瑟在法師塔的導師。

教導學徒是留在法師塔內的法師職責之一。

享受了塔內的資源,便需要付出代價。

卡蘭·史密斯不耐煩歸不耐煩,但是對收下的學徒還算儘心,這裡麵亞瑟不算最有天賦,也不算最討巧的。

卡蘭雖然記得他,卻也隻當做是普通的學生。

一年前,卡蘭外出探索,帶了幾個最有天賦的學徒,可全都折損在探索的險地裡,而回來的卡蘭更是渾身纏繞著詛咒。

卡蘭是少有的天才,三十幾歲的時間就成為一塔的主宰,法師塔自然不願看這樣一個傳奇法師隕落。

可卡蘭能去的地方當然不是普通險境,不管法師塔如何……

誰都知道,這位傳奇法師怕是要衰亡了。

沒想到最後,竟然是亞瑟這個最不起眼的學徒救了他。

亞瑟不管彆人是怎麼想的,他卻是高興得不行。

當初亞瑟的天賦一般,法師塔的導師都不願意收他為學徒。要是不能成為學徒,被趕出去的亞瑟就再也沒有學習法術的機會。

最終是卡蘭隨便點了他,才讓亞瑟入了門。

不管卡蘭性格如何嚴苛與認真,亞瑟一直都很感激當初的恩惠。

這也是當初看到酒館那個治療卷軸的獎勵,他匆匆忙忙就接了任務的原因。

或許是假的。

可萬一是真的呢?

雖然……

亞瑟默默打了個寒噤。

雖然是從那神棄之地得到的東西。

“好孩子。”卡蘭看著亞瑟的眼神異常慈愛,隻是他向來嚴肅苛刻,很少有這麼軟和的時候,做出的表情也有些僵硬,但是表達是到位的。

他對外頭的幾人點了點頭,揮手讓他們都出去後,隻留了亞瑟一人,溫和地說:“你可知道我這一次為什麼要帶著那幾個去?”

亞瑟搖頭。

卡蘭的臉色雖然沉鬱,但是語氣很好,“傳聞大地母神蘇醒了。”

亞瑟的臉色微變。

法師大多信仰知識與智慧之神。

而知識與智慧之神教會與大地母神教會可以說是各有摩擦。

雖然從亞瑟貧瘠的頭腦裡,壓根想不出來這兩位神祗為何有爭執,可這兩個教會關係一般卻是事實。

大地母神這位尊神一旦真的蘇醒,那則意味著知識與智慧之神教會或許式微。

卡蘭沉重地說道:“我本意是打算尋找以前吾主留下的痕跡,卻沒想到誤入了一座遺跡,雖然受到了詛咒纏身,但是……”

亞瑟看到了那個“但是”。

卡蘭·史密斯蓬勃而出的力量彼此撕扯湧動。

獨屬於空間的能量在湧動狂嘯,最終在卡蘭的掌心凝聚成一本書籍。

亞瑟震動!

知識與智慧之神並未有神像,可書籍就是祂的代名詞。

亞瑟看懂了卡蘭導師的暗喻,登時欣喜若狂。

“吾主……”

“吾主即將降臨!”

*

愛是什麼滋味?

愛之欲其生,

惡之欲其死。

欣喜若狂如得到天使降臨,厭惡時則猶如墮落汙穢,遊吟詩人美妙的歌聲中,往往隻餘下歌頌與纏綿的愛意流動。

那史詩流轉的世代中,愛與欲始終貫穿著時間長河。

皮提雅,西區。

愛瑪把洗好的衣服晾曬起來,準備出去趕下一趟工。

最近是社交季,各種宴會很多,需要的人手更是不少。

雖然以愛瑪的模樣身份要混進去宴會壓根不可能,但是打一打短工還是有機會的。

西區偶爾會有這樣難得的機會,而這些都是需要靠搶的。

愛瑪需要早早做好準備。

她把兒子送去教堂附屬的學校讀書,然後理理頭發,穿了自己最好的一套衣服——也就是乾淨,沒有皺褶而已——就合上了門。

轉身愛瑪就撞到了一個寬厚溫暖的胸膛裡。

那高大的男人扶住了愛瑪的肩頭,那雙溫暖如大海的眼神讓愛瑪有些畏縮,她掙紮著退了出來,“您是……”

這位必定是紳士。

他那一套定製服裝少說也得十幾磅,那雙鞋更是蹭亮發光,乾淨得就不該踏足西區的土地。他戴著一頂高高的黑色帽子,手裡握著一根光滑的手拐,體貼溫柔地說道:“愛瑪,我是安德魯。”

安德魯?

愛瑪有點恍惚。

安德魯,安德魯……

這個名字似乎和記憶中的某個掩蓋在燦爛陽光後的人重合在一起。

軟弱的愛瑪唯一一次的衝動。

讓她撞得頭破血流,讓她從一個鄉紳之女跌落階級到需要靠做工度日的西區人。

也就幾年的時間。

——愛的歌聲宛如在緩緩流動。

她的眼神迷離了一瞬,手指慢慢貼上了安德魯英俊的臉。

愛。

愛意。

鼓噪的,濃鬱的,無法掩蓋的。

幾乎從喉嚨湧動而出的,都是愛。

安德魯摟著她,溫柔地說:“我現在為沃爾夫伯爵的長子阿道夫·沃爾夫的工作,我不是以前的毛頭小子了,你帶著孩子和我走吧?”

溫柔細語,和風細雨的安撫下,愛瑪帶著孩子隨安德魯離開了西區去往了中區。

安頓好愛瑪和孩子後,安德魯坐著馬車去了一處奢華低調的府邸。

這是阿道夫·沃爾夫名下的房產之一,最近他入住在這。

出來接待安德魯是這家中的管家。

他與安德魯聊過幾句後,就接過安德魯遞過來的東西匆匆去了書房。

滿目都是棕色調的書房,推開門後就是輕柔的音樂,一位年輕的紳士站在窗邊品酒,他有一雙和阿蓮娜·沃爾夫一模一樣的眼睛,那似乎是遺傳自他們的父輩。

品酒是阿道夫·沃爾夫的愛好。

他在看到管家進來的時候,就隨手把酒杯擱置在書桌上。

唰——

阿道夫·沃爾夫看著管家送來的領土各處的報告,英俊的眉頭緊蹙在一起,他嚴肅地問道:“為什麼那麼多糾紛?”

管家是一個嚴肅的老人,他的頭發都花白了,可那腰板還很硬朗。

他慢慢地說:“是這樣的,而莊園內還有些林場看守和園丁發生許多爭執。一一讓人查過後,並沒有任何異端插手的痕跡。”

管家想起安德魯最後那寥寥數語,俯身在阿道夫耳邊說道:“若按教會論,基本都有,但以戰神教會居多。”

沃爾夫家族一貫是晨曦之主的信徒,因而作為管家直稱戰神的尊名倒也無妨。

正神就是如此,哪怕沉睡許多年,可一旦終究比那些邪神有條理的多。

常有聽說直接稱呼了邪神尊名的邪教徒就這麼憑空被吞噬乾淨,連皮帶骨都消失無蹤,更有當場蛻變成墮落者,惹來許多的麻煩。

因此就算走偏路容易獲得更多的力量,可但凡有機會,人還是願意走光明大道。

阿道夫蹙眉,看著莊園外的景致,突然歎了口氣。

“妹妹還沒找到嗎?”

管家沉默不語。

這已經是足夠的回答了。

就在大陸因為越來越多的神賜、越來越多的神降、更加敏感的回應而有諸多的疑惑興奮時。

幽暗之林平靜得就好像是一潭水。

不。

熱火朝天乾活的不知東漢必須說。

這簡直不是在玩遊戲!

是遊戲在玩他啊!!!!!

這是玩嗎?

這根本就是現實也搬磚,遊戲也搬磚!

現實的搬磚好歹能讓他錢包鼓鼓的,遊戲的搬磚能乾嘛!

讓他的精神狀態也鼓鼓的嗎?

不知東漢:這好像是真的……

恨啊!

不知東漢覺得自己是抖M,居然被虐著虐著就習慣了。

天天被係統拘著搞基。

呸。

搞基建!

不知東漢挖好地基,從坑裡爬出來的時候,看著不遠處走過的小領主和小領主他男人……

咦?

這個詞措好像有哪裡不對勁?

罷了!

他倆這才算是搞基!

五蘇看著半透明框框,然後拉開係統提示

【神殿蘇醒進度:30%】

五蘇還記得,上一次係統提示的時候。

這個進度才15%。

一日不見。

這係統進度就來了一個大.躍.進,直接翻了倍。

五蘇捏著半透明框框看著梅菲斯特。

梅菲斯特溫柔地看著他。

那模樣和當初的大球球、和後麵的黑雲團,再是黑羽蛇一般。

好像一直都沒改變過。

五蘇坐在工會的櫃台前,晃動著小短腿。

而在大家看不到的櫃台後,梅菲斯特正坐在地上。

他的姿態很隨意散漫,修長的身體自由舒展著軀體線條。

五蘇漆黑如墨的眼眸倒映出一個小小的梅菲斯特。

他正靠在五蘇的膝蓋上。

五蘇伸手去摸梅菲斯特的金眸。

他那嫩生生的小嗓音歡悅地表達了自己的喜歡,“好看!”

梅菲斯特在五蘇的撫摸下溫順地合眼。

就猶如猛獸收斂了全身的氣勢,讓自己蜷縮起來,試圖用這般柔順的姿態去換取更多的喜愛。

假若當真有所垂憐,便是要猛獸廢去利爪與尖牙。

卻也是甘願的。

五蘇的手指微頓。

他輕輕抬頭,似是看到了什麼東西。

旋即低頭。

繼續看著梅菲斯特。

那歡悅的小嗓音低下來,“壞壞。”

五蘇在說壞的時候。

是委屈,是低沉,是輕柔的責備。

某種程度來說,就是梅菲斯特的出現帶來了諸多的變化。

正如同論壇正在激烈爭吵的那樣。

一些激烈的人群所期待的諸神時代的來臨,這樣子遊戲起來更有趣。

然也有實際的人在說到神靈的存在對民眾生活的影響。

早前那許多年,沉睡的諸神隻靠著單純的尊名而回應教會的祈禱。

不也是活得很滋潤?

而驟然大的轉變,必然會帶來更深層次的變化。

《神寂大陸》的神祗若蘇醒,某種程度而言,不是好事。

梅菲斯特垂下頭顱。

“請您責罰。”

這世界承受不住太過的入侵,唯有這微末的力量就是極限。梅菲斯特有些不滿這孱弱的軀殼,卻又眷戀不舍那依舊停留在眼瞼的手指。

那點微小的溫度,卻幾乎焚燒著梅菲斯特的軀殼。

畏懼太少,又奢求更多。

哪怕是責備都好。

五蘇小小地歎氣。

他伸出軟乎乎的手指頭戳了戳梅菲斯特的眉心。

五蘇原本就是一張白紙。

雨果米娜等五人塗上濃墨重彩的第一筆,然後是阿蓮娜,之後是越來越多需要他負責的子民。

那色彩越發的浪漫,窮極一切的光華,那是無儘的篇章卷軸。

不管是從前的五蘇,還是現在的五蘇。

五蘇都是五蘇。

五蘇捏著一顆小種子。

這是從議事廳出來的時候,麥克爾憨笑塞在他手裡的種子。

小種子胖乎乎地躺在五蘇的手裡。

微弱的生機喂養了小種子。

綠色的苗苗破體而出,嬌嫩的綠意蜷縮起來。

隨即根莖凝結,那枝乾慢騰騰抽長而出,一株袖珍的小樹苗就在五蘇的掌心嫩生生搖曳著金色的葉子。

這竟是一株金燦燦的樹苗。

梅菲斯特眼都不眨地看著他,看著唯有這位才能誕生的神跡。

——造物。

那小種子,原本是菜籽。

五蘇把這株新生的造物慢吞吞插在梅菲斯特的頭發裡。

金色的長發,金色的眼眸,金色的樹苗。

五蘇對顏色沒有偏好。

但五蘇喜歡這樣的梅菲斯特。

懲罰啊……

五蘇越過任務發布區搖曳的任務小木板,看到了那個刷新的小窗口。

*

領土裡的人剛認識梅菲斯特的第一天,就知道這個男人不是善茬。

梅菲斯特對五蘇是極儘溫柔纏綿。

如果不是五蘇喜歡自己邁著小短腿噠噠噠,梅菲斯特甚至能把五蘇的走路都包圓了。

梅菲斯特對五蘇的視線太炙熱,太溫柔,太關切,那就好似世間所有的一切事物都比不得五蘇的重要。

可一旦梅菲斯特的視線離開五蘇,那瞬息就猶如冰與火的蒸騰變化。

在看著五蘇的梅菲斯特,那雙金眸就是融化的太陽,溫暖至極。

而除了五蘇之外的萬物,就是爛泥……

不,這麼想的時候,寒秋換了個想法。

不是爛泥。

那是漠視。

那是傲慢至極的疏離。

除了五蘇,一切間的萬物都再入不了梅菲斯特的眼。

作者有話要說:  日萬不成……日九吧,謝謝大家,這章的留言都發小紅包,麼麼啾!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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