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阿蓮娜的角度, 她不知道五蘇和梅菲斯特在說些什麼。
那是一件很嚴重的事情。
嚴重到讓小領主無意間流露出一種近乎肅穆的感覺。
阿蓮娜從來沒有看到懵懂可愛的小領主流露出這樣的神情,那就像五蘇在她不知道的時候被迫成長了。
她的眼神有些晦澀。
成長某些時候不是一個好詞語。
這讓阿蓮娜感覺有點不舒服。
那就像是五蘇小領主與梅菲斯特自成一國, 而她被排斥在外。
這種不合適的感覺尚在阿蓮娜的控製範圍之下, 她穩穩地壓住了所有可能的憤怒, 轉為思考他們在商談的內容。
議事廳有其存在的意義。
借由五蘇賦予她的權力,阿蓮娜能指揮管轄領土的要務,她站在大廳的另一端,似有似無地查看著今天領土的情況。
阿蓮娜·沃爾夫在來到幽暗之林後,她可以用於錘煉自身的時間不減反增。
在減少了那些不必要的交際和宴會後。
而幽暗之林似乎有種奇怪的魔力,那讓阿蓮娜感覺到一日千裡的增益速度。
假如她願意說實話, 那種充盈到幾乎要膨脹的血脈力量讓阿蓮娜有些隱隱約約的反感與恐懼。
太快了。
在達到臨界點後, 她並沒有選擇突破。
不過還是有好處的,那使得阿蓮娜的聽覺更加敏銳。足以在這個時候聽清楚議事廳的另一端討論的聲響。
小五蘇的聲音更像是一種軟黏可愛的詢問,“太遲。”
什麼太遲了?
梅菲斯特, 那個金眸男人似乎很清楚五蘇在說什麼,他接住了五蘇的話頭,嗓音有種奇妙溫柔的抖動,“假若您願意給我自述的時間, 那並非我……”
謙卑的話語帶著微妙的疏離。
阿蓮娜清楚那份疏離是對她的。
倘若猛獸願意袒露自己柔軟的肚皮, 那必定是有所求。梅菲斯特那更似緊張著五蘇的所有反應, 就好似他是精致的瓷娃娃, 易碎脆弱到了極致。
小五蘇拽著袍子的角角,噘著嘴。
晨曦在上,阿蓮娜麵無表情地轉身捏碎了一個什麼東西, 不過那不重要。
小領主猶猶豫豫的小模樣太可愛了!
“那不是你。”五蘇說,“但順其自然是件好事,對嘛?”
靜默。
阿蓮娜溫柔哼了聲。
她知道。
不論是什麼小小的爭執,梅菲斯特已然失去了辯解的理由。
*
領土很安靜。
同流浪商隊的交換已經到了尾聲,前幾天熱鬨的廣場如今的人數少了許多。
——人流常聚集的廣場在第一大街和第二大街中間。
最大的中央廣場反倒很少有人去,波西·史密斯也僅僅是匆匆圍觀了幾眼,就有種被迫驅開的錯覺。
流浪商隊的貨物交換得差不多,隻剩下兩天的時間,他們的人在得到了阿蓮娜的允許後,也開始滿是好奇地試圖打量這個與眾不同的隱秘所在。
波西·史密斯不想把一些不適當的詞語用在這處小小溫馨的領土,但是作為一支流浪商隊的首領,他幾乎熟知大部分的地區與習俗。
但是從沒有一塊土地讓他這麼迷惑。
這裡顯然是一塊新生的領土。
新生意味著迷茫與錯亂,以及不可避免的生機與活力。相比較近乎精致的建築物,這裡子民更像是……剛剛遷徙來一般。
可假如是這樣的話,那些凝聚伴隨著熱愛的情緒從何而來?這裡的居民似乎擁有著最安定舒適的歡喜,絲毫沒有領土剛建立的躁動。
那種本應該用幾十上百年沉澱下來的歸屬感,卻偏偏在這數百位子民中體現得淋漓儘致。
晨起居民們吆喝與偶爾脈脈溫情的對話,十二條大街上都充斥著快活的氛圍。精致可愛的房屋裡時常會有豪邁的歌曲,鄰居笑嘻嘻地呼喊著對方,猶如一個最普通的城鎮。
雖然這裡沒有耀眼的陽光,但是那被包裹在中央的神秘所在源源不斷提供著光源。
那足夠柔和。
這裡足夠溫暖。
波西晃悠到酒館的時候,驚訝地發現在屬於下午的時光,這酒館居然是開著的。
酒館的招待坐在櫃台後擦拭著酒杯,他懶散看了眼波西,“老板不在。”
他顯然以為波西是想要和酒館的老板來一場交易之類的,就像前幾天波西做的那樣。
“不,我就是想來喝一杯。”